“說了什麼?”嬴政好奇的問道。
“鄭國說‘關中水渠一旦建成,四萬多頃的不毛之地將改造成肥沃良田,每畝的產量能夠達到一鍾!”王翦一見嬴政這般,心中自是有了些把握,便追到嬴政身後,重新跪下說道。
嬴政聽到這,眼睛裏霎時冒了光,問道:“此話當真?若真是照那鄭國所說,那便意味著僅靠這關中水渠,便能解決我秦國三分之一百姓的吃飯問題,便可解決一支六十萬大軍的口糧問題啊!”
“陛下,臣絕無半點虛言啊!”王翦拱手說道,看著嬴政如此的表情,今日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一半了,王翦此時便給蒙恬使了個眼色。
蒙恬意會之後,點了點頭,拱手說道:“陛下,蒙恬這裏有一封廷尉大人的諫書,務必請陛下過目!”
“哦?李斯不是已經被逐出鹹陽了麼?又何來諫書啊?”嬴政不解的說到。
“陛下,先生乃當今曠世大才,臣等自作主張,將先生追回,敢請陛下先覽諫書,再重新考量逐客令一事!”說到這,蒙恬和王翦齊齊跪地叩首,誠懇之至。
“給寡人呈上來!”嬴政聽到這,心裏麵有種形容不出的感覺,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喜悅,總之沒有多說什麼,便決定先看看這李斯的‘諫逐客書’到底寫的什麼。
蒙恬麻利的遞了過去,嬴政緩緩展開那絲絹,但見“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餘於戎,東得百裏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邳豹、公孫支於晉。此五子者,不產於秦,而穆公用之,並國二十,遂霸西戎,·····夫物不產於秦,可寶者多;士不產於秦,而願忠者眾。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讎,內自虛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
李斯之言,言之灼灼,動言中務,氣勢奔放,文采斐然,嬴政讀罷頓覺氣血湧動,拍案叫絕,這諫逐客書並未直言此次嬴政之過失,而是站在天下一統的角度出發,令嬴政深思己過,其中‘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內自虛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三句更是被嬴政反複吟詠再三!
嬴政低聲默默念著李斯這幾句,倏爾眉間開朗,倏爾卻又緊蹙,李斯這篇諫逐客書對自己來說,無異於當頭棒喝,把正處在危險邊緣的自己生生拉了回來,嬴政不敢想,若自己這逐客令當真在秦國境內發布下去,那秦國到時該是怎樣一片蕭條破敗之氣,僅僅是這一日,朝內便已經大亂了章法,若然真是如此,到時秦國怕是也要不攻而亡了。
嬴政越往下想越覺得後怕,脊柱上不斷地有冷汗往下滴,自己若要是再一意孤行下去,怕是老祖宗幾百年的基業真的就要在自己手中毀於一旦了······
一陣忖度之後,嬴政一拍案幾,說道:“若無先生此封諫言,恐嬴政會釀下大錯,這秦國當真就要毀在寡人手裏了,今日幸得先生指點,乃是我秦國之大幸啊,嬴政當真是糊塗啊!”
台下的蒙恬和王翦聽嬴政這一番話,相視一笑,知道這逐客令是撤定了,二人齊齊拱手喝道:“陛下實乃明君,實乃我大秦之幸!陛下萬年,秦國萬年!”
“行了,此次實乃是嬴政之過錯,若不是你們倆,隻怕嬴政才當真無法向百姓交代,無法向嬴室宗族交代啊!”說著就起身親自扶起蒙恬和王翦,拍著他們的肩說道。
“陛下,言重了,臣等行分內之事罷了!”蒙恬說道。
“好了,閑話不多說,而今,李斯和鄭國身在何處,可否安然無恙?”嬴政急切的問道。
“回陛下,二位先生皆在王府,王翦這就回去,將二位先生接回!”王翦高興地回答道。
誰知嬴政卻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寡人親自前去,接二位先生入宮,寡人要當麵向二位先生致歉,與二位先生促膝長談!”
“陛下明斷!”王翦和蒙恬一聽大喜,連忙拱手齊齊回道。
“趙高,備車!”嬴政一聲高喊,袖袍一揮,大跨步出了永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