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棱”一聲,黑羽鴿子像是明了花翻的意思,展開羽翼,不消多時就已經飛上了染墨的雲空。
為什麼又收到了戰報?關於江於城的戰報,她明明很早以前就得到了,這個,又是什麼?
鴿子是從江於城裏飛出來的,難道,那個每次給她傳遞戰報的神秘兮兮的家夥,現在就在江於城中嗎?花翻的迫不及待突然變成了緊張與擔憂。這座城似乎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她並沒有十足的勝算,在雲城初上陣時就輸的一敗塗地。
她不知道那個神秘的家夥到底是敵還是友,這一封封泄露天機的戰報,到底是在幫助她,還是像是灑下穀子捉雀一樣,一步一步把她誘到一個可怕的陷阱中去?
在她的眼前,江於城形同虛設的矮城牆被垂落下的夜色天幕籠罩,本來美如夢幻的臨江之城,也在暮色中多了陰影與沉重,城中未知的世界,讓她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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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翻的猜測沒有錯,煙紅淚的確在江於城中。
江於的確地邪,一座城,竟然被一條江整整繞了一圈,像一座被遺忘的孤島。人情向來隨風土。
正因為這出邪的地形,住在這城中的人們總是覺得自己的不幸是被這怪異的地形招來的,總想著驅散邪氣,帶來好運。所以,這城中巫術蠱術也十分盛行,風水之說大行其道。
在江於城的正中,就修建有一個足足七七四十九層的觀星台,站在觀星台之上,上可以觀天象,下可以覽地形。而在現在這種戰時,這座比城牆的十倍都高的觀星台,自然又有了它明確的軍事用途。
煙紅淚站在觀星台上,向城牆之外,江水的隔岸望去,他並不是在觀測敵情,隻是在等待一隻鴿子。
黑色的羽翼割裂夜空,鴿子降落在煙紅淚的肩膀上,順從地“咕咕”叫著。
他輕輕拉起鴿子,發現鴿子紅爪上的紙卷已經被取走了。藍眸閃動著夜色,他重新向江水的對岸望去,輕輕地歎氣。
這次坐鎮江於城的不是別人,正是煙紅淚。他是上官錦年與花翻的對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想起啟程之前,上官持盈給他的命令。
雲城之戰的失利,讓她變得有些急躁,就好像一隻一路順風順水的船突然間撞到了礁石。上官持盈迫不及待地就把煙紅淚派到了江於城。
煙紅淚心想,如果上官持盈知道雲城失利的真正原因,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屠刀架上她親生兒子的脖頸。他也不知道,那傳說中寫在五色詔上的真正的天命正主會是誰,但為了那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的人們,實在是爭得太難看,像是一堆爭奪一堆腐肉的野狼,顧不得吞吃下去的,比起權力的美味,更多的是肮髒。
他自嘲,比起母親,更加可悲的,應該是他自己。如果說母親的爭奪,尚是為了一灘腐肉,那他又是圖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