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是區區一個宅府,也可能給你捅出一堆簍子來。
夏侯笙覺得,現在這樣的清淨小院就挺好的。
假山荷塘花園都具備,屋前牡丹屋後紫竹,挺好。
溫黎鵠原先是派了仆人過來的,但是夏侯笙嫌麻煩,又把仆人給送回去了。
回到小院,路過荷塘,夏侯笙不經意的轉眼,卻楞在了原地。
那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一動不動的站在荷塘邊上。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
那人聞聲轉過身來,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
幽風清過,蘇合香幽,青絲漫舞,風撥柔腸,衣袂飄飄,揚起無盡惆悵。
那些因為悲涼而輾轉反側的夜晚,那些時光無法堙滅的傷痛,都在此刻,淺醉在落葉紛飛的歲華裏。
“笙兒,過來。”
男子殷紅的薄唇微啟,嚴肅的麵容一絲不苟,可是眸中千絲萬縷的柔情卻是掩藏不住的。
多少個月影搖曳的夜,恍惚間那憔悴清瘦的影,深邃的眼神,凝望,凝望,極致溫柔。而她,端坐搖曳昏暗的燭火下,靜無語,屋內空空如也。聽屋簷雨聲陣陣,終究走不出青燈嫋繞,暮鼓聲囚禁的心。
愁思難停,獨佇窗前,傾聽秋雨瀟瀟,浮生雖眾,滿懷心事,無人可訴,緣來如水,隻有心知,無人可解。
發誓再也不哭的夏侯笙,在這一刻,笑著笑著,淚流滿麵。
……
“南懷宸,你怎麼會來?鍾離商嚴防死守,你居然能平安無事的跑了,還來了青燼。”
此時,夏侯笙翹著二郎腿,一邊往嘴裏塞著葡萄一邊挑著眉對坐在對麵風輕雲淡喝茶的男人說。
南懷宸倒是不急回話,起身,一攏白衣,玄紋雲袖。
慢悠悠的走至窗邊,坐到了平時夏侯笙彈琴的地方,他低垂著眼瞼,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弦。
長長的睫毛垂下陰影,形成了誘惑的弧度,人隨音而動,偶爾抬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當真是一張翩若驚鴻的臉。
隻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窺視,不知不覺間人已經被吸引,與音與人,一同沉醉。陽光打在琴身上,渡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微仰著頭,神色靜寧。
夏侯笙坐在榻上,一隻手懶洋洋的搭在支起的腿上,動作自然而瀟灑,靜望著南懷宸。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當時突然出現救了我,後來又一路助我來到青燼。但是他行蹤神秘,來了青燼後,他便又如突然出現般突然消失了。”
“別是你哪個私生子吧?”夏侯笙笑。
南懷宸抬眸,猶豫了一下,道:“笙兒……我才二十。”
夏侯笙:“……”
夏侯笙倒是對這南懷宸口中的這個少年沒甚興趣,但是,她沒興趣,沒過幾天人家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望著一臉嫌棄的皺著眉站在門口的司鏡,衣衫不整的夏侯笙沉默了。
良久,她意思意思的用手指理了理頭發,又把掉下肩膀的衣服往上拉了拉,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道:“你就是南懷宸口中的少年?”
司鏡的目光越過夏侯笙,望見了衣冠楚楚卻躺在床上一臉不悅的南懷宸,抽了抽嘴角:“夏侯笙……衣服穿好跟我出來!”
夏侯笙被吼的一抖,片刻不敢停的就整理好衣服跑了出去。
……
“司鏡你怎麼跑我們凡人紮堆的人界來了?你就不怕灰飛煙滅?”
司鏡:“……夏侯笙,我再說一遍,我是神,不是鬼,不會灰飛煙滅。”
“哦,那你既然能現身,為什麼之前不出來幫我?”
“這個跟修為有關……”
“你之前修為不夠,所以怕來了人間灰飛煙滅是嗎?”
“閉嘴。”
“……”
司鏡在此之前一直未有出手幫助過夏侯笙什麼,現在在神齡中成了年,所以就偷偷跑來人間幫夏侯笙。
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神仙,有些事情不適宜親自出馬,充當充當軍師倒是可以。
雖然表麵上夏侯笙沒表現什麼,但是她心裏卻十分的清楚。
司鏡親自出麵,看來,他已經等的不耐煩。
隻要鍾離商一死,那她離離開的時日也就不遠了。
這一回,她是真的沒有時間了。
可是,她和來時已經不同,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殘紅心事,憂傷傾城。模糊的情愫穿梭著,心中想念的太多,腦海裏徘徊的也太多,她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