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溫黎鵠點頭,夏侯笙輕輕的放下了碗,認真的用帕子細致的擦拭了唇邊的油漬。
看見夏侯笙如此認真,溫黎鵠一愣,隨即也端正了坐姿,正襟危坐的模樣仿佛如臨大敵,就連麵容上的懶散都一掃而空,瞬間變得肅穆而莊嚴。
通過溫黎鵠嚴肅的眸光,隻見麵前的女子將帕子輕飄飄的放下,然後黑曜石般的眼眸與溫黎鵠的視線撞上,那麼認真。
隨後,一側唇角微微上揚,世間少有的壞。
“因為……”
女子殷紅的薄唇微張,魅惑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麵前的男子。
“因為……什麼?”
溫黎鵠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我美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侯笙大笑起來,將食盒的蓋子合上,遞回給溫黎鵠,道:“不過話說回來,你今個兒怎麼這麼善解人意。連我沒吃飯都注意到了,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囂張跋扈、鼻孔朝天的鵠小爺嗎?”
溫黎鵠眸光微閃,有些不自然的躲了躲,他摸了摸鼻子,笑了兩聲,道:“嗬嗬嗬,人總是會成長的嘛。”
夏侯笙微微眯了眯眸,看出來溫黎鵠有事瞞著她,不過卻也沒多問,“哦”了一聲,道:“還是趕緊走,我眼皮跳的厲害,鍾離商那麼精明,我放走錦帶,自己代她出嫁順便跑路,他估計很快便會發現,我有點擔心。”
“怎麼,你還怕他不成?你夏侯笙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什麼時候變的膽子這麼小了?再說,那公主不是早就跑遠了嗎?你擔心什麼?”
然而,這回夏侯笙卻沒有如往常一般跟他鬥嘴,而是嚴肅了神色,鄭重道:“人隻要活著,就會有畏懼。鍾離商這人,深不可測,和他在一起,你永遠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可能,他隨口說的一句話,做的一件小事,下一刻都有可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沒有真正接觸過他,你不知道,他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誰若不把旁人作前車之鑒,旁人便把他做前車之鑒。程月熙、戴憐、娜仁托雅、上一世的夏侯笙……一個個血淋淋的例子全部擺在夏侯笙的麵前,她不得不重視。
“夏侯笙,其實,你是愛著鍾離商的吧?那個人說的沒錯,你了解鍾離商,勝過了解自己。”
夏侯笙沒有問那個人是誰,她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她搖了搖頭,道:“鍾離商嗎?我愛過他,隻是,早已經是曾經滄海,不複存在。如今,就算他跪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回心轉意。因為你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突然跳起來刺你一刀。”
“我這段日子住在宮裏,覺得他對你還挺不錯啊。”
“不錯?”
夏侯笙突然冷笑了起來。
“有的時候,腦子一熱的時間,你的生活可能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是因為鍾離商為了戴憐射你一箭的事情而生氣?”
“不,如果他眼睜睜的看著戴憐死在我劍下,我才看不起他。”
“嗯?”溫黎鵠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梢,“你受虐狂嗎?”
夏侯笙搖了搖頭:“戴憐曾經救過他一命,一命還一命而已。這件事我可以當做是自己太磨蹭,失去了大好的機會。但是,我想說的並非這件事。我之前有過一個孩子你知道嗎?那件事,我一直以為全是戴憐害得,但是後來我靜下心來,詳細的調查了一下,發現事情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同一時刻,皇宮——
鍾離商冷冷的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手中的長劍正滴著血,還是溫熱的。
身旁的宮人們大氣不敢喘,生怕惹惱了這頭正陷入暴怒的獅子,懼怕著隨時成為和那名膽大包天的女子一樣的下場。
血泊中的女子穿著華美的淺青色衣袍,那是夏侯笙往常最常穿的一件衣服。她姣好的容顏慘白一片,臉上緊密貼合的人皮麵具被血泡的鬆弛。
“你不配!”
鍾離商扔了劍,走到女子的身邊,扒下了那件血淋淋的衣服。
昨天夜裏,夏侯笙找到一個宮女,說:“披上我的衣服,戴上人皮麵具陪伴君側,到時懷了龍種,鍾離商就是再生氣也已經是鐵打的事實。”
宮女還在傻傻的幻想著侍寢後飛上枝頭變鳳凰,然而,鍾離商隻看了她一眼,麵色便陰沉了下去。
送親時的場景再次浮現在眼前,女子若有若無的香味是那般熟悉。還有溫黎鵠的眼神,都已經是那般的明了了,可是,當時他怎麼就沒發現呢!
男人把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額頭青筋暴起:“來人!召羽林軍!”
溫黎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連他鍾離商的女人都敢拐。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