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至深至淺清溪(2 / 2)

已歌點了頭,接著問:“第二日的比試考題是皇上當日說的,洛雲溪怎麼會有時間布置呢?難道是早便知曉了考題?”

“不是,考題怕是隻有皇上知道,陳鵬將軍隻是知道其中需要他的那部分安排罷。皇上在前日宣布太子妃聖旨時說了第二日會有比試。洛雲溪當夜找過洛河,說希望能幫他一把,他願答應洛河的任意條件,洛河說‘幫了你,三哥會將她讓我嗎?’雲溪沒有說話,洛河說‘開玩笑的,到時希望三哥大成之日別忘了放臣弟一條生路’。

第二日,選弓的時候,雲溪等大皇子選了弓便帶我入竹林深處。他並沒有想到皇上是這種旨意,並不能確定洛河是否還會幫他。看到弓箭選出的結果,他大抵猜到洛河將第二把弓讓給了六弟,後又設法拖住了二哥、四弟。自此便知道洛河在比試中一定會幫他,雲溪便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是皇後陳後的兒子,又是長子,陳後又是陳武將軍的女兒,陳家世代武將,世代掌靖和三分之一兵權。靖和王朝兵權三分,皇上為一,陳家為一,赫連宗族同楊家合而為一。彼時,赫連的旁係長女赫連素又是陳武長子陳鵬的正妻。朝堂之上立大皇子為太子也是大有呼聲的。此次比試,陳鵬忠君愛國亦必定會幫自家外甥。大皇子本就是孔武有力,謀略也尚可,隻是性情凶狠殘暴。我們都以為皇上屬意大皇子,實則他這步棋走得頗深。沒想到皇上從那時便開始鋪路了,這帝王愛也可深沉至此。”

“要不是他娶那麼多老婆哪能這麼麻煩。還不是自找的。”已歌嗤笑。

薄奚穎不算是三從六德的深閨女子,也無法容忍她這麼說,當下嚴肅道:“禍從口出不知道嗎?先帝豈是你如此詬病的?”

已歌吐吐舌頭,討好的看她,示意她先說故事。薄奚穎又教訓了幾句,繼續:“雲溪不想我嫁給大皇子。他便帶我到竹林問明我的意願,又在射箭轉圈時到大皇子身側,時刻注意著靶子,他不能射中,也不能明擺地射掉大皇子的羽箭。他隻能掐準時機讓大皇子同他的箭看起來像是因為同入靶心而撞掉的。最後他成功了,他說陳鵬不會讓除了大皇子之外的人射中靶心的。果然,最後洛灝空有三支箭,本該是一場公平比試中最後的贏家,卻平白的輸了。他說六弟是沉得住氣的。”

“那後來呢?關於太子、太子妃的旨意呢?皇上有找你傳話嗎?”

“皇上震驚,卻鼓掌稱讚。最後沒有勝出者,立儲的事便擱置了。也是從那時開始,真正的太子之爭上演了。太子妃的旨意並未廢除,也沒有昭告天下。皇上說要同太子的旨意一齊頒布。皇上也確實找我問了當日選弓的情況,我照著雲溪的話答了。”

“皇上信了?”

“他說,我終是不忍心看著皇兒們廝殺,罷了罷了。便讓我回府了,他其實是不信的。隻是比試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很滿意這結果,也選出了他想要的某些東西。”

已歌點頭,伸了個懶腰:“這故事真長阿。姐姐,雲溪可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呐!”

“我可能也不過是他奪嫡的借口,隻是我從不願深想這些,我愛他就夠了。”薄奚穎淺笑著看她,“你對太子之爭真的不感興趣嗎?直到立了太子我才稍微看透了局勢,而大皇子、皇後乃至陳家整個家族都是最大的犧牲品。那時你恰好在穀中養病,而之前的你懦弱怕事,對這些也沒什麼興趣。一心都撲在赫連玥身上了!”

“哪有,我還是知曉一點的。洛河、洛灝請旨跟隨陳彭將軍去軍中曆練了,收複邊關小國,拓展靖和版圖,使靖和王朝能夠躋身三大強國,同西茗比肩。二人廣德二十三年凱旋回京,收回陳家兵權,平分給洛河、洛灝。不到一年,洛河便帶著各新將領遊走在靖和王朝的邊境,他自己也會四處視察,被封為‘巡護大將軍’。洛灝留在了京城。”

薄奚穎驚訝道:“妹妹回來後性情真是大變。不迷戀赫連玥了,自壞名聲後,倒是關心著朝綱之事呢?”

“你就別取笑我了。”已歌投降。二人又聊了些宮中的趣聞,不知不覺間過了晌午,一起吃了午膳,已歌才送走薄奚穎。

有些事真該從長計議了,原來尋常百姓的富足生活有條不紊時,宮裏卻不知變了幾重天。變天又有什麼關係?隻要不是兵變,隻要是能治天下的好皇帝,是誰又有什麼關係?何況不管勝者是洛雲溪還是那位太子,薄奚家都不會敗。大哥和姐姐無事,那她又有什麼好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