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城故事
廣州人 廣州事
作者:黃丹媛
走在廣州的街頭,眼光找不到一個落點。
你看那來來往往的路人,擁擠的不是人群,而是倉促的腳步聲。掀開汽車馬達的轟鳴、喇叭的嘈雜,那腳步聲飽脹著生命的緊張,仿佛紅燈前的駐足是為了邁出更為迅疾的下一步。而當夜幕降臨,霓虹燈下的紅男綠女便在這流轉的光與影中上演著不夜的故事。依偎在夜店門口的他們身上戴著價格不得而知的飾品,在俯仰舉落之間襯著車燈一掠而過的光點,那節奏伴著路上匆匆而過的腳步。街邊診所的售貨員操著一口讓我倍感隔閡的粵語普通話,和媽媽的潮汕普通話溝通了好一會兒,才達成買賣。藥膏貼在我病痛的小腿上,拔涼拔涼的。
我不屬於這個城市,它很陌生,似乎沒有一點人情味。我挽著媽媽的手,走過珠江河畔。那是十年前對這個城市的感受和記憶。
時隔十年,再見廣州,已是大學時光。青澀的麵容不再,多了一點成人的心態。這個城市有著以往的節奏,快而匆忙。站在“真功夫”的樓梯上,遠望火車站的方向,人群蜷曲又散開地從眼前流淌而過,空氣裏蒸騰著各種嗆人的味道。這城市相對發達的交通網絡,像我第一次在雨天的窗角看蜘蛛織網般令人震撼,印象深刻。
這裏和故鄉是多麼的不同。故鄉的公車通常晃蕩著閑適的空氣,隻有在孩子們上學放學的時間才人滿為患;掌盤的大叔也不一定靠站而停,大人小孩隻要一個招手,通亮的車身便溫柔停靠;詢問和攀談是司機與乘客之間常見的往來。在故鄉,如果你是心急的人或者要辦急事,千萬不要選擇搭公車。故鄉的公車,有著耄耋老人拄杖漫步的悠閑,緩慢不是一種延誤,而是一種節奏,一種心態。廣州的公車是心急如焚仍有不得的運輸工具,乘客四處奔波各自匆忙,為生存的苦心成了人與人之間無形的屏障,公車是有目的的,沒有了沿途的風景;大部分時間裏,司機的麵孔是一張被揉擰的紙張,在呼喝中發出呲呲的聲響;更別說車上出了小偷,這種時候人罐車裏的空氣是一條被擰幹的毛巾,幹涸而凝重。人情味是抓握不住的流雲,在這裏,你明白什麼都要靠自己。
這座城市是一個大故事。我是這座城市的一個小故事。大故事套著小故事;套著許許多多的小故事。飲食、購物和遊玩是我大學生活最常見的消遣,稍走過些許地方,總會覺著有那麼點意思。高頂華燈的購物廣場是摩登且攀爬伸長的,深巷兜轉的小巷攤販是閑情且招攬平鋪的,一縱一橫銜著各自的生長脈絡鋪開去。代表的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那優雅華靡的,抑或嘈雜市儈的。購物廣場裏總能尋到珠寶店的影子。金的銀的飾品珠光瀲灩,置在玻璃罩裏仿佛異次空間的保護。營業期間始終打著暖黃的燈光,給人燈滅珠隕的錯覺。在這光影中的售貨員,眼子裏身子上也順帶打上了一層金光,話也就顯得矜貴起來。她們往往能夠通過灼灼的眼光辨別那吃住珠寶的眼神是觀賞性的還是挑選性的,“靚女靚仔”也就不那麼容易就出口,和攤販們是截然相反的。知名的連鎖店像“屈臣氏”、“易初蓮花”等,連鎖餐廳像“Pizza Hut”、“日式料理”等,休閑場所像“Starbucks”、“上島咖啡”等,都可以在購物廣場找尋到。電梯上去又自有特定的區域,或是童裝或是成人裝,或是鞋店或是服裝店,分類仔細清楚。由於大多是品牌店,價格比較昂貴,即使打著低至3折的標簽,價格還是幾百幾百地要。在這樣的地方消費,說是假性消費也好,我還是有一個關於“Tiffany的夢想”的。Tiffany的鑽戒是遙遠的,但用自己賺來的錢買一件頂好頂漂亮的衣服給自己總還是可能的。總想起這麼一句話:“女人就是要讓自己漂漂亮亮的”,其實是自己說給自己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