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從學校出來之後就和爸媽匆匆忙忙的往家裏趕,路上聽爸爸說爺爺去世了。
爺爺去世了?那時候在夏暖的心裏並不知道去世了是什麼,也就更加的不知道親人離開之後的痛苦了。
她隻知道她可以回家見爺爺奶奶了,可以和表弟他們一起玩了。
那時候夏暖他們的家還在農村,根本就沒有車直接通向那兒,因此當他們在鎮上下了車之後,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回到家,此時已經黃昏了。
剛到家門口,便聽到屋裏傳來的嗚咽聲,低低沉沉,十分的壓抑。當夏暖走進門的時候,便看到大姑姑、而姑姑和兩個姑父還有奶奶都坐在一個用簾子(農村裏那種細竹竿編成的,記得以前家裏會拿出來放在院子裏,然後上麵擺滿一些要曬的東西。不過現在基本沒見到過了)和兩個長凳搭建的床邊。
然後媽媽便跑上前跪在床邊哭了起來,同時也一把將夏暖和夏涼兩人拉的跪著了,那時候夏暖看著媽媽哭,自己也很想哭,可是哭不出來,任她怎麼眨眼淚,可是眼睛裏都沒有一滴淚水。
夏暖被要求帶上了孝袖(有分紅色和黑色,死者下輩戴黑色,下下輩帶紅色,但也有說紅色是曾孫戴的),紅色的孝袖很像值日生戴的那個印有值日生三個字的袖章。
夏暖突然想起大爺爺去世的那年,她還在老家讀書,並沒有和爸爸媽媽搬離這兒,那一年也是戴的紅色,但是因為離學校不遠,因此每天都要去學校,那個時候戴著這個去學校還被同學指指點點的問:“誒~看那是不是值日生。”
當時的夏暖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有些竊喜,她從來就沒有當過值日生帶過袖章,因此當有同學誤會她的時候,她也不去解釋。
跪了一會兒,爸爸便要夏暖給爺爺上柱香,那時候夏暖什麼都不知道,爸爸媽媽說什麼,她就怎麼做,上過香之後還跪在地上渴了三個響頭,然後才讓起來。
夏暖剛剛一起身,就和夏涼還有大姑姑家的孩子玩去了,現在想想,小孩子真的是無憂無慮的啊。
那時候的房子還是平房,房頂成一個棚狀,就像一本書攤開的那種形狀,也許是因為南方的雨水多,便於雨水留下來。
在房子的旁邊也就是菜園裏種了兩株梔子花樹,樹長的特別好,一棵樹有以一簸箕(這兒指的是一種很大很大的簸箕,圓形,用竹片編程的,中間會有些小孔,是用來撒東西用的,將裏麵的雜物除掉)那麼大,而且兩株都是雙梔子花。
雙梔子花要比普通的梔子花(小時候為了區分會把小的梔子花成為單梔子花)大上許多,一倍都不止,不僅花骨朵大,開的花大,就連那花瓣都要大很多,但是單梔子花的花瓣較多,看上去更有朝氣一些,也更好看。
那時候,梔子花看的很好,很好。奶奶在家也不怎麼摘,因此好多梔子花都凋落爛在了泥土裏當了肥料。然後夏暖就拉著兩個弟弟去摘梔子花,不為漂亮,也不為那淡雅的香氣,隻是夏暖想將梔子花擺放在爺爺的床邊。
因此,三個小孩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摘著梔子花,直到將爺爺的周圍擺滿,隻是黃昏時候的梔子花早已沒有了早晨的鮮豔欲滴,更是顯現出一股頹廢之色,就有如遲暮老人一般,因此,夏暖就決定,第二天早晨起床再將爺爺周圍的梔子花都給換掉。
第二天,夏暖起了一個大早,再次的拉著兩個弟弟去采摘梔子花,頭一天還是花骨朵的梔子花早已經開放在了枝頭,大片大片的綠色中間點綴著無數朵白色,在清晨露珠都還未蒸發的早上顯得格外的美麗,一種別樣的美。
等夏暖將梔子花換新之後,家裏的親戚也陸陸續續的來了,大人們有大人們的世界,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世界、
隻是,夏暖會每天的早起,拉著兩個弟弟,幾天不變的去換新那枯萎的梔子花,直到爺爺火化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