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緊緊執起虎符,神情忽然變得痛苦異常。她的音容笑貌猶在耳邊,他卻不知她如今身在何處,是否與他一樣,在這樣一觸即發的戰爭麵前,懷著淒然的心態去看待。
魏冉在旁邊看著他的神色,搖著羽扇問:“大戰在即,將軍是否有心事?”
白起眼色一凜,不著痕跡地將淒然的表情收了起來:“什麼事都逃不過先生的法眼,學生確實想起了一位故人!”他一時興起,對魏冉說:“先生,您素來擅長占卜問道,不如今日為學生占一卦,看看戰況如何?”
魏冉聞言撫著白須微微一笑:“既然將軍有如此雅興,老夫為將軍占上一卦吧!”說完,從懷中掏出卜算數枚銅錢與龜殼開始撒錢搖卦,嘴巴上念念有詞,念畢,雙手一撒,銅錢與龜殼同時落在白起的腳下。
魏冉低頭看卦象,臉色倏地一變。他不動聲色地拾起再搖,奇異的是,銅錢與龜殼再次落下的位置相差不遠。
白起在旁邊將一切看在眼裏,他開口詢問:“先生,這場戰役可是有變數?”
魏冉搖搖頭,向他解釋卦象:“將軍,這場戰役並無變數,倒是將軍可能會遇到變數!興許是老夫能力不足,才會遇到這等怪異現象。今日此卦,是老夫從未曾見過。您看,龜甲的卦象上顯示意味混亂不堪,而銅錢的方位也極其詭異。麵上卦的意思顯示著順風行船撒起棚,上天又助一篷風,是順風順水的卦象,可偏偏又生出行無益行人未回的不祥。這裏頭的乾坤,怕是老夫難以參不透!”
“出行無益,行人未回?”白起皺起了眉頭,年輕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冷靜。
魏冉點點頭:“將軍勿為此傷神,這等怪力亂神之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權當閑時消遣。不過,還請將軍萬事小心!”
“謝先生指點!”白起朝魏冉一作揖之後,沒再說什麼,轉身回到帳內,下令讓士兵們好好休養生息,備戰待敵。
午夜寅時。秋寒逼人的曠野,無邊無際,極目遠望看不到人影,一道河水像一條帶子彎曲縈繞,將趙軍與秦軍遠遠分割在無數的矮丘疊巒兩方。
白起派遣的一小縱隊黑衣精銳急行軍沿著河邊羊腸小道,蜿蜒直入趙軍領域。
剛進入卯時,這片無際的原野便響起了震天徹地的密集戰鼓。戰鼓透過黎明前的夜,密集得如這深秋的寒氣,濃鬱得化不開。它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節奏踐踏在眾人心上。
一時間,煙塵彌漫,戰旗獵獵,戰馬嘶鳴,號角呼應。不計其數的斥候遊騎卻是流星般的穿梭在這漆黑的曠野間,跟在他們身後,是騎兵、戰車、重甲步兵成方成陣隆隆推進,河道穀地裏奔馳著全副武裝的將士。
“殺啊!衝啊!”
敵我兩軍激烈搏鬥。兩軍人馬聲勢之大,行軍雷電奔掣,足以使大地顫鳴。那無數躲閃不及的鋒利箭鏃穿透敵人的骨頭,飛揚的沙粒直撲人麵。
轟隆隆——
戰鬥酣然之際,天空之上驚雷乍起,雷聲轟鳴,大地在顫抖。
“將軍,大事不妙,西方竟驟起妖風,令戰況難以控製,敵我雙方眾多將士都被妖風滅殺,該如何是好?”副將心急如焚地從戰場上折返。
白起抬頭,果然看見西邊方向一道閃電亮起,宛如一條白色神龍,在天邊張牙舞抓,連天接地。整片天空被渲染得猩紅一片。無地竟起風,風起的速度太快,巨大的龍卷風如一條從天而降的巨龍般瘋狂的撲過來了。眨眼間就將數百人馬卷入漩渦中,懸掛在幾十米高空中,很快便消失在觀戰眾人的眼前。
一時間鬼哭狼嚎,遍野哀鴻。
見此情形,白起二話不說便下令撤軍,並不顧副將們的阻攔,從副將手中奪下弓箭背在後,翻身上馬,衝著那螺旋狀的龍卷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