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王三十四年,長平戰役初期,深秋。
日近黃昏,寒風悲嘯,駐守在一處山丘背後萬裏平原上的五十萬秦軍營地,已有嫋嫋炊煙數縷。周圍低矮山丘上的蓬蒿斷落,野草萎枯,眼見要入冬了,彌漫在平原上的寒氣淩厲猶如隨時霜降。
一騎快馬絕塵而來,瞬間衝入營地,直奔位於營地中央位置的將軍大營而去。
守在將軍營帳外的兩名士兵一見來者,其中一名迎上去牽馬,另一名則立刻掀起帳門入內通報:“報——將軍,我方斥候急報!”
大帳內,兩名男子正麵對麵坐著。他們身邊隻簡單地擺了一張議事桌,桌上一壺清茶,桌側則置放著兩軍交戰所需的作戰地圖,地圖上已經密密麻麻安置了不少小紅旗,顯然兩人已討論多時。
帳內東南角處各燃著一根蠟燭,光線有些昏暗,但並不影響桌旁端坐的兩人在聚精會神得觀察地圖,部署作戰方案。
端坐在首座上的是這次領軍的上將軍——武軍侯白起。他正注視著邊側上的作戰地圖,透過燭火的目光深邃,從他麵上神色可看出他此刻思緒波瀾萬千。
即便他現在端坐在首座上,可他身高八尺有餘,修長不失壯實的軀體,再著一襲鎧甲戎裝,襯托著他如同雕刻般的五官,英姿煥然勃發。
坐在他對麵的是他的先生魏冉,是他這次戰爭的軍師兼相士。
一襲灰白長袍的魏冉,身約七尺五,華發少顏,猶如翠玉。他羽扇綸巾,白須垂於胸前,隨著他的身軀輕微晃動,白須無風自豈,不捋自直,一副仙風道骨之飄飄然。
聽到士兵的報告,兩人同時抬起頭來。白起沉聲道:“宣!”
“是,將軍!”士兵大步流星走出去,宣斥候進帳彙報陣前軍機情況。
斥候下馬直奔帳內見白起和魏冉,單膝跪下,直麵報告:“報大將軍,趙軍已斥帶甲之士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於我軍前方五十公裏外紮營。”
“敵軍主帥何人?”白起眼中精光一閃。
“報將軍,是馬服君趙奢的兒子趙括!”斥候如實稟報。
白起聽見對方領兵的居然是趙括,而不是戰績顯赫的廉頗,心裏不無遺憾,但這也是他的計謀之一,因為在秦國出兵之前,他早已派遣細作潛入趙國,散布了一個信息:廉頗不足畏懼,他固守防禦,是出於投降秦軍的目的,秦軍最害怕馬服君趙奢的兒子趙括為將。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白起大手一揚,讓斥候下去。
斥候下去之後,白起抬眼看向魏冉:“先生,想來我們的作戰計劃已成功。趙王果然將老將廉頗從主帥位置拉了下來,並且不顧藺相如和趙括母親的反對諫阻,任命趙括為趙軍主帥!”
魏冉捋著胡子點頭:“確實,趙王短見。殊不知趙括其人,不過是個缺乏實戰經驗隻會紙上談兵的庸人。自他走馬上任後,一反廉頗所為,更改廉頗的戰略防禦規劃,更換所有不聽命自己的將佐,改變軍中製度,目前的趙軍可謂上下離心離德,鬥誌消沉。”
“趙王昏庸,棄廉頗而起黃毛小兒趙括,趙國這是自尋死路!”白起的嘴角不經意地上一揚,他目光清明,印著周圍的燭火,如同燃燒著兩束烈焰,那是隻有終日在屍山血海裏,浴血奮戰才擁有的殺氣。
他撩開帳門走了出去,戎裝腰間處上掛著一個雕刻著精美虎頭形狀的腰牌,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這腰牌是秦王所賜的虎符,見牌如見秦王,可統帥百萬大軍,如帝親征。
此時,夜幕降臨,軍營裏升起了營火,星星點點,連綿不絕。如今大戰在即,這邊戰事已萬事俱備。
想他白起十來歲便參軍,步步為營,像這樣的軍旅風景也閱曆無數,卻不知道為甚麼今夜看起來特別流連,竟讓他想起了那抹熟悉卻無比決絕的身影——
“白起,你說我造了什麼孽啊?穿過來竟是遇見你這水嫩的模樣?你這是要我將你從正太時期開始培養嗎?OMG,雅蠛蝶,我不要變成你這黃毛小子的變態保姆呀!!!”
“白起,你說你這麵癱怎麼就這麼難溝通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你這個老古董!”
“白起,我希望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未來有一天他會騎著高頭大馬,穿越時空來娶我,我希望能猜中了前頭,也看得到這結局!”
“白起,你將來一定會是個大將軍!哎,我說你會是,你一定就是啦!”
“白起,成為將軍後,無論如何都要將秦王的虎符拿到手,那既是你成為將軍的信物,也是你能再見我的唯一憑證!”
“白起,我在未來等著你,你一定要記得來找我啊!你若不早些來,我就改嫁別人啦!”
“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