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某高級公寓內。
“什麼水麵打跟鬥哎,嘿嗨嘿喲,什麼水麵起高樓哎,嘿嗨嘿喲,什麼水麵撐陽傘哎,什麼水麵共白頭,哎——”
廚房方向,一把五音不全、五調欠缺的破嗓音,正以人耳難以承受的分貝在忘情高歌!唱的正是失傳已久的《劉三姐》經典歌曲,而且她每唱完一句,必定會末尾加上一句鬼哭狼嚎似的“嘿嗨嘿喲”。
正盯著電視看得目不轉睛的他,筆直端坐的虎軀一震,眉頭緊皺。
“鴨子水麵打跟鬥哎,嘿嗨嘿喲,大船水麵起高樓哎,嘿嗨嘿喲,荷葉水麵撐陽傘哎,鴛鴦水麵共白頭,哎——”噪音持續。
他的眉頭開始打結了,即便捂著耳朵,將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大聲,也抵擋不住這魔音的侵襲。最終,他忍無可忍地站起來,長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往廚房重地。
果然不出他所料,某隻形似貓科弓型物體正興高采烈地抱著個打蛋機在搗鼓著什麼,一邊不停地搗鼓搗鼓,一邊興致極處還忍不住仰頭來咆哮兩聲。
這是一枚剛剛被休的女子嗎?這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尊容,還有這種驚心動魄的魔音已完全切入自我播放的狀態,能不被人休麼?
他強忍著上前掐死她的衝動,他冷冷地出聲打斷:“喂,女人,被休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借著被休的事件,坐實裝瘋賣傻的行為。可以閉嘴了嗎?現在月上中天,已是醜時,擾人清夢呢!”
夏薇生抬起頭來,朝聲音來源處露出白森森一排大牙,她心情極好地招呼著:“喲,白起白大帥哥,姐姐告訴過你許多次,這裏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不是秦朝,不想被舉報被抓去當白老鼠的話就修正一下你的言辭。姐姐現在是失戀,不是被休,懂?還有,這裏的隔音效果一流,即便咱們那啥那啥大戰三百回,也沒有人聽得見!你要試試嗎?”
話音剛落,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嘖嘖嘖,失戀的女子,果真臉皮厚過牆,連充滿黃爆汙的葷段子都能信手拈來,就好像名正言順告訴別人,我失戀我自豪,失戀的女人大過天一樣。
這麼想著,她忽然笑了起來。可這一笑,大塊大塊的沾在臉上頭發上的麵粉紛紛抖落,驚起一灘白塵,畫麵甚是驚悚。
白起抬手掩鼻,氣結地盯著這灰頭灰臉根本看不出本來麵目的女人,胡鬧瞎搞的同時還不忘占他便宜,他心裏已然浮現出九百九十九種將她淩遲虐殺的方法。
她絲毫不理他的怒目相視,繼續埋頭奮戰著:“哎,若大白你是來欣賞我的傑作的話,那姐姐就謝謝你的好眼光。但別心存任何期待,因為這愛心糕點可不是做給你吃的。”她邊說邊往攪拌器皿裏扔了些他叫不出名字的食材。
他探身往裏一看,那看起來糊糊的一大團,實在是倒人胃口。他沒忍住,“嘔”了一聲,一臉嫌棄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心存期待了?咱們是斯文人,說話講憑據講道理的!”
她“撲哧”一聲大笑起來:“哎呀,要講道理呀,可姐姐我是真的很忙,要不咱們回頭坦誠相見再聊聊人生吧!”
說完,她垂下了眼,麵目猙獰地往蛋粉裏加辣椒加醬油加醋,嘴巴裏嘀咕著:“讓你一次性感受感受老娘對你多年來的真愛吧!超辣愛心分手蛋糕,嘿嘿嘿,讓你蛋疼,我讓你蛋疼,最後我真的會讓你蛋疼的!哇哈哈哈哈……”
完全癲狂狀態,讓門口邊上的他一個哆嗦,趕緊縮了回去。這枚女子,昨天還在鬧失戀,現在卻興致勃勃地替對方做蛋糕,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得治啊?可那蛋糕能吃麼?是人吃的嗎?對方吃了還不泄個十萬八千裏啊?他心裏已開始為那個即將吃到這樣蛋糕的人念起了阿彌陀佛。
算了,他還是不要打擾這枚瘋狂的女子了!
他縮回沙發,繼續看他的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