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那奇怪的夢,白秋染起得很早,站在慕紫檀門外,手已經抬起來了,卻在觸及門板之前堪堪停下。收回手,默默地站著,凝神靜靜的附耳聽裏麵的動靜。裏麵很靜很靜,靜得離奇,連一絲呼吸聲都感覺不到,要不是知道她沒有設結界,他都不敢相信。
想必師父還在休息,他貿然打擾不太好。白秋染心想,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到一陣咳嗽聲傳來,接著聞到一絲血腥味。
白秋染想也不想,揮手就將門劈開,隻見那高潔美好的人兒此刻倒在地上,蜷縮著,本就比常人白皙的肌膚,此刻慘白如紙,映襯得那唇角的殷紅更加妖嬈,此刻那人身上籠罩著濃濃的衰敗,猶如那秋日凋零的花兒,枯萎、殘破。
“師父,”眼中滿是痛惜,大聲喚道,連忙跑過去,將她攬入懷中。
為何會這樣?為何那般厲害的人也會受如此嚴重的傷?又是何人敢對她動手,傷她至此?
白秋染隻要碰到他師父的事就會慌得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連忙抱起她飛往蘇如墨房中,看他有什麼辦法。
隻是環顧四周都看不見人,隻見桌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麵洋洋灑灑的寫了幾個大字,“我回蓬萊了,保重。”
看到這張紙條,白秋染幾乎想把他撕了,在關鍵的時候見不著人。
天蒙蒙亮,東街所有的藥鋪門都被人敲了,可依舊無果。
即便知道凡人不可能查出她的受了什麼傷,白秋染也隻能這麼做,除了這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懷中美麗的女子,此刻麵容祥和猶如沉睡在美夢中般,隻是……
回到隱門,就是這麼點路,對於修仙者而言算不得什麼,可他就出了一身虛汗。靠著門板歇了一會兒,不敢多停留,拿手中的藥去煎,知道她不會有事,但連這都不做,他又如何能心安?
煎好藥後,飛入她的房間,卻見那人已睜開雙眼,直直的看著帳頂。白秋染一下被驚住,手一抖藥都被顛出了些許,不確定的低語,“師父,您醒了。”
慕紫檀緩緩轉過頭看著他驚喜的眼,沒有說話。
白秋染連忙走過去,將藥放在桌子上,扶起她,小心翼翼的將枕頭墊在她身後,全程如同嗬護一朵弱不禁風的小花般。見她呼吸平穩下來,才安下心來坐在她對麵,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用湯匙在其中攪拌了下,晃起一圈圈淡淡漣漪,舀出一勺,輕輕吹了吹,遞到她唇邊。
慕紫檀身體微怔,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緩緩張開口吞下,嘴裏盡是苦澀,卻沒皺半點眉。
伸手想要接過,卻被那人避開。
白秋染將藥擱在一旁,伸手將她的手塞回被中,無視她不解的眼神,認真的說,“徒兒伺候師父本就是天經地義的,師父病了,這點事何須親力親為。”
慕紫檀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藥有點燙,晾一會兒再喝吧!”刻意壓低而顯得異常輕柔的話語,使得那人原本稍顯青澀的五官,此刻竟覺得異常沉穩。
“不問為師原因?”冷淡的聲音依舊,似是低喃,似是疑惑。
“師父想說便說,徒兒洗耳恭聽,師父不願,徒兒怎敢勉強,隻是……”白秋染停下口中的話,目光緊緊的盯著她,眼波流轉間低下頭,甕聲甕氣的說,“隻是不要讓自己受傷了。”
那一刻,慕紫檀覺得全身血液都湧上了頭頂,呆怔著,腦袋裏一片眩暈,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
“師父?”白秋染見她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不由叫道,心裏滿是怒火這人不關心他人也就罷了,可她連自己也不關心,她可知她受半點傷,會有人,會有人……
最終隻是化為一聲感歎,心裏滿是苦澀。
“秋染。”慕紫檀側頭看著他眼中淡淡的傷痛,因為他一直沒有說話,她的目光慢慢移到窗戶上的兩道人影,一人半躺在床上,一人在她身旁坐著,影子交織著,和諧的有些異常。
“不必擔心,為師沒事,以後會多注意的。”不知道是氣氛太過柔和,連帶著她的心也柔和了,看不得這個從小在自己身旁長大的男子低落。
素來沒對人說過這般話語,此刻說出來,是她意料之外的,看著他驚訝的瞪大眼,慕紫檀微微一笑,雖然病著,倒也精神了不少。
烏黑柔順的長發如瀑布般隨著她的動作垂下了一縷,落在胸口,她若不笑他尚能自如,若是嫣然一笑,足夠他呆上一宿,不論她做什麼總能吸引著他全部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