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你該如何是好,劍修之路恐怕是走不成了。”白秋染擔憂道。
“無妨,即便失了元陽,隻要心神堅固,還是可以的,隻是比他人麻煩了點。”蘇如墨說得輕鬆,豈止是麻煩一點。
師父、師尊那一關恐怕難過了,做出這等有辱門風之事,即便他們再怎麼維護他,又怎敵眾人非議,他早就料到,他定會被驅逐出蓬萊山。
白秋染雖然不再多說,心裏卻暗下決定,一定要求得師父為他重塑元陽。
……
日薄西山,殘陽似血,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連帶著那片片殘雲也紅的異常美麗,那如血般的殷紅給整個隱門也覆蓋上一種妖冶的色澤 。
夜幕降臨,雨突然下起來,毫無預兆,仿佛老天憋了好久打了好幾個噴嚏。
鳳歌任由冰冷的雨水在他的身上肆虐,全然無知的凝視著那個刻入他心底的身影,臉色慘白得近乎透明。透過糊紙的窗戶的縫隙,他可以看到她靜默的打坐,一顆顆佛珠從她那白皙修長的手指躥走,又似太過眷戀,才一輪一輪,不願離去。
她依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連刻意維持的冷漠也沒有,卻讓他覺得美得驚心,清冷疏離的眸子微微的閉著,雙睫翹起,在燈影下如翩然欲飛的碟。
雖然她沒有看他,但他知道她是知道自己來了,甚至早就料到他是來向她告別的。
即便明白她對於比他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可那個人是他無法推脫的責任。
慕紫檀睜開眼睛,目光注視在窗上,那黑影已經消失在千裏之外,許久,垂睫看著自己的手中的佛珠,恍惚間突然發現有什麼似乎正脫離控製。
燭火一閃,那人已消失不見。
……
一輪新月掛在樹梢,如同相伴經年的愛侶和諧的人不禁駐足,夜涼如水泛著淡淡的森寒,黑暗的夜將光明吞噬,鑄就了漆黑的幕簾,或許是那月色太過迷離,人也跟著迷離了,身形頎長的男子看不清麵容,隻是那肩上背著大刀,將男子的背遮擋了大半,發出明晃晃的寒光,隻見那人毫無懼意的穿過一片幽暗的樹林。那些樹有很多已經枯死,變得擰巴、黑漆,形狀極其怪異,醜陋得很,如同已經死去的人沒有皮肉,隻剩錚錚白骨。
四周太過安靜,即便是有風,也隻是輕輕略過。
“為何苦苦相逼?”就在此時,隱隱約中,突然不知從何處飄來一個清冷而孤傲的女聲,似是遠在天邊,又仿佛近在咫尺。
聽到那聲音時,男子明顯地愣了一愣,腳步頓住,下一瞬,他那滿是凶煞冷酷的臉上多了一絲淡淡的笑,那笑太淺淡,卻也讓他的噬殺之氣淡了幾分。
“明若,你還要躲到何時,是不是還抱著一絲慶幸覺得本神不會殺那些人?”低喃出聲帶著冷哼,讓人輕易能夠察覺他的怒意。
瞬息之間,隻見一道銀光閃過,樹林中大半的樹已化為青煙嫋嫋,隨風而散。
“你的膽子倒是愈發大起來了,居然妄想離開本神。”飄渺的聲音如若海上無依無靠的浮萍,那輕蔑地嗤笑分明清明著,可語氣聽上去卻讓人覺得寒若冰霜,如同可以刺破一切的利刃,讓人不由膽寒。
須臾間,一抹白色的纖柔身影閃現,隻見那人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千古紅顏之下。麵容雖然美麗精致,卻蒼白得驚心,也許是那水眸太過澄澈空靈,也許是那容顏美若芙蓉出水、清若姑射仙子,才會覺得那人太過雅致,雅致的無害。
片刻俊美的男子已經閃身到她麵前,右手勾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看著她那平淡無波的眼睛,似是不滿她的沉默,低頭附上那有些蒼白的唇,狠狠的吞噬、殘暴的吸吮,殷紅的血珠冒出,又被他舔舐,抵死般死死的糾纏著她。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荒涼,闔上美麗的眸子,如同一個完全沒有生命力的人偶。要不是那手緩緩的攬上男子的腰……
白秋染看著那男子身體一陣,眸中滿是欣喜,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喚道,“小心她……”
突然狂風湧起,從四周席卷而來,不斷向他們靠攏,最後如漩渦般將兩人卷在其中,不容逃脫。
男子大笑起來,沒有一絲震驚,更沒有半點害怕,隻是笑著,看著那人閃動的眼眸如同最美麗的瑪瑙,素來淒清的眼中似有什麼在百轉千回。
伸手撫上她的臉,低語,“不願與共生,那我便同你共死,這樣也好。隻是明若,鳳凰玉上我們早已滴血,永生永世我們還會糾纏,誰也逃脫不了,誰也逃脫不了,還哈哈哈哈……”
白秋染醒來,坐在床頭,看著黑暗的房間,臉上身上滿是冷汗,天色漸漸區明,回想起自己夢到的,卻覺得空白一片,什麼也抓不住。急劇的心跳、冰涼的手,哽在喉嚨間的話語,他似乎經曆了什麼,又好像隻是做了一場荒唐而混沌的夢,亦或是連夢都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