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生壇南麵有一片幽深的森林,其間無數百千年樹齡的古木遮天蔽日,延綿數百裏,順著六座高低起伏的險峻奇峰,一直遷延到白石遍布的雪岩灘,再過去,就是浩瀚無邊的大海。
相傳這片森林是天神稷父創世之後的棲息之處,因此又被譽為“棲神嶺”,向來是長老們靜修祭天之處,有著專門的結界保護。
然而,最近卻發生了一件極其奇怪的事情——棲神嶺的結界不知道被誰破壞了,其最矮的一座名喚小晏峰的山嶺突發大火,因秋季幹燥,火勢很快便蔓延到旁邊的其他幾座山峰上,燒了十天十夜都沒有燒完。滾滾濃煙向四處蔓延,棲神嶺裏麵的鳥獸生靈紛紛向四處逃竄,從上山逃至山下,時不時也發生了一些野獸傷人的事件,攪得創生壇城內也一片混亂。
恰巧在此之前的兩天,創生壇三大有司之首的曠漠昔也突然遇襲重傷,昏迷不醒,偏偏此時又發生了這突如其來的山火,事有偏頗,引得長老會集體關注,命主司創生壇領域的有司花鴻飛十天之內查出事情緣由。
因創生壇就在六族中央地帶,棲神嶺又靠著海邊,海風凜冽,所以煙霾被海風吹向其他各族,一時間,整個瑩璃星像是籠著一層黑紗般,灰霾層層。
後麵許是觸動天顏,到了第十日晚上,突然天降大雨,瓢潑如注的雨水連下了三天三夜,加上龜淼長老出馬引來深藏海底十萬裏的純淨徹寒水,才將棲神嶺的大火徹底撲滅。但生靈塗炭之後,隻餘一片焦黑的荒山,就連平時最為淡定不亂的木落族長老,也連連搖頭歎息。
奇跡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雨停之後,創生壇六長老齊齊來到棲神嶺視察災後情況,同時在原來的祭壇處就地舉行了一次簡單的祭天儀式。
就在此時,從煙塵冉冉,焦黑一片的荒山深處,突然飄來一團溫暖清麗的瑩光,大地像是神光照拂般,不再是黑洞洞的一片,那一團瑩光,照亮了已成廢墟的森林,也照進了無奈歎息的人心之中;那一團瑩光,竟還帶來了春風輕掃的溫暖和滋潤,讓光芒潤澤之處,漸漸生出了嫩綠的草牙和葉尖。
六長老紛紛臉色訝異地望著那一團逐漸向他們靠近的瑩光,而他們周圍的幾個隨從,包括了麵貌絕美卻一身男裝打扮的花鴻飛,都充滿警惕地將六長老護在中間,紛紛拔劍指向那團詭異的瑩光之處。
“無礙——”為首的鹿蔭默淡定地擺擺手說道,眼睛卻從未離開過那團瑩光的核心之處。於是他們身邊的護衛,又紛紛放鬆了些許警惕,不再劍拔弩張。
瑩光飄浮在大地之上,背影是雨後依舊陰沉不定的天幕,它漸漸靠近,人們這才漸漸地發覺瑩光之間有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身在瑩光之間,步履緩緩,光芒耀眼,沒有人能看清她的麵目。
然而,她每走一步,腳下便會有一灘綠色如水墨入紙般渲染開來,那綠意如瑩光一般,也頃刻蔓入了人們的心間,竄入了他們的眼底,很快,他們目之所及之處,驟然從一片死氣沉沉的焦黑變成了生機勃勃的青綠。
那個人,就像是一個創世的神一般,奇跡般地讓這在大火之中生機盡滅的森林,瞬間又複蘇了過來。
眾人紛紛感歎又驚愕於這樣的神力,一時間都呆立而不能語。
當大家都想象著瑩光之中是否籠罩著一個溫柔神聖的神女之時,夜兒突然出現在了大家的麵前,神聖確是神聖,卻一點也不溫柔,甚至,還帶著盛氣淩人的怒氣。
六長老似乎早已猜到了是她,所以當她走到他們麵前時,他們沒有一個表示驚訝的,隻是鹿蔭默淡淡地說了一句:“果然是她……”
而她身旁,向來與她交好的木長老也低低說了一聲:“這樣的神力,除了她之外,還會有誰?”
而站在最末的草蓿族蘇長老,望著夜兒的身影,卻低低地冷哼了一聲,讓站在她旁邊的龜淼長老不由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難道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麼,雲起?”龜淼長老微笑著問道。
“一個象征著災禍的隱患出現了,我為何要高興?”蘇長老陰沉著臉說道。
“蘇姐姐,你的這個偏見最好不要傳到別人的耳中了,不然天下又不知道該亂成什麼樣子了。”年齡雖老,卻依舊風韻猶存的花葉族長老提醒了一聲。
前頭的龍羽長老卻沒有那麼客氣,直接就嗤道:“哼,老太婆,你都這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