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2 / 2)

“好啦,難道要讓一個年輕人看我們這幫老人的笑話麼?”鹿蔭長老聽見了背後的議論,在夜兒的身影越來越近之時,適時出聲喝斷了他們的討論,聲音雖小卻威嚴無比。

夜兒一步一步靠近,看臉色,顯然是非常地憤怒。她的頭發淩亂地披散開來,腳上的靴子早已沾滿碳灰,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她身上的衣服也有不少燒焦的痕跡,臉上也有一兩處碳痕,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但是她緊抿著嘴,目光決絕,自有一番神女的威儀。

她的右手緊緊攥著一個東西,但隻看到她手掌邊緣的漆黑,看不見她手裏拿的是什麼。

突然,夜兒站定在了六長老的麵前,圍著長老的侍衛得令散開,讓他們可以直接對話。

腳下,是她身上汩汩不絕流出的靈力,綠色繼續不息蔓延,而她身上的怒氣卻讓人感到,這股力量,或許並非那般溫順柔和。

“孩子,你怎麼會在這裏?”見她怒氣衝衝地看著他們卻不說話,鹿蔭長老決定自己先開口問道。

“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夜兒眼中火光耀躍,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徹人心,“是你們一直太縱容他們了,才養得他們如此囂張得勢!”

“放肆——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麼?”蘇長老不滿地對著夜兒怒喝了一聲。

夜兒的目光又緩緩地盯在了蘇長老的身上,這一盯雖然寂然無聲,卻讓蘇雲起感受到了直擊靈魂的一絲寒意。

“你,不配做我們草蓿族的代言長老。二十年前你出賣了宗族,讓草蓿族四分五裂,支持奸人得勢,你將會是草蓿族永遠的罪人!”她的聲音威嚴而冷寂,就像天神在進行著什麼審批一般,宣讀著蘇雲起的罪行。

然而長老畢竟是長老,麵對這樣的指責依然穩若泰山,蘇雲起從容不迫地斷喝一聲:“胡說八道!”對著夜兒傲然睥睨,不屑地斥道:“你個乳臭未幹的小奴,有何資格來評判我的作為!”

夜兒冷笑一聲,凜然說道:“你當年做的事情,也無須我來評判,公道自在人心。”

蘇雲起斜著眼眸冷冷地看著夜兒,也不說話,但整個神情森冷得很。

“好啦好啦,都這把年紀了,何必再逞什麼口舌之勇。”龜淼長老依然帶著笑眯眯的表情,說道。

“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告訴你們。這些年,你們都錯了。”夜兒擲地有聲地說道,“今後我再也不會顧忌你們的想法,我會以我的方式,結束掉這一場冗長的紛爭!”

眾人沉默地看著這個口氣頗大、視這幾個掌握了各族最高權勢的長老如無物的年輕女孩,似乎在等著看被冒犯的長老們會如何反應,心裏都暗暗替她捏著一把汗。

六長老麵不改色地望著她,也不發一言。

夜兒似乎也沒想著等他們回複,說完了話轉身就要離去。

“那麼,你的方式究竟是什麼?是要撕毀‘棲神嶺協定’呢,還是想要重蹈300年前蘇皓杳的覆轍?”就在她轉身的刹那,鹿蔭長老開口問道,眼裏的神色陰沉不定。

夜兒不置可否,跳上展開了華麗雙翅的瑩靈,絕塵而去。

棲神嶺,這個當初稷父後人和青璮後人簽訂和解協議的地方,已經安安靜靜地沉寂了千百年,當年在這裏發生的那一段秘辛,現在也甚少人知道。若不是三百年前,曠洛衝和摩翎辰將這一個秘密挖掘了出來,或許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蘇葉兒,而他,也不會那樣死去。

現在的一切也不會發生。蘇釋夜還是那個蘇釋夜,她的人生會過得更自由自在,更開心幸福吧?夜兒是這樣想的。

然而,現實卻並非如此,所有的事情或許就是天意。蘇釋夜,或許真的早在兩年多以前就應該死去,她不應該把她救活,還占用了她的身體,使得她後麵的這段離奇經曆過得更加坎坷,最終現在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被人害死。

清風中,她張開了一直握緊的拳頭,低頭看向了沾滿碳灰的巴掌,掌心是一個被燒得黑乎乎的鈴鐺一般的東西,她幽幽地望著這個東西,低聲說道:“我會幫你報仇的,一定會!”

微風吹過她如雲絲般的秀發,她眼中閃過一道濃重的沉痛,“他們欠你的,我一定會幫你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