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穀不敢違背齊宏的命令,吩咐同車而來的人相互清點人數,末了,拱手作揖:“大哥,保重!”
“囉哩巴嗦,快滾,回去傳句話給你大嫂,我齊宏若能活著回去,定娶她過門!”前路未卜,麵對離別,齊宏的心中不免湧起愁緒。
“大哥放心,我定然將話帶到!”王穀依依不舍的領著弟兄們撤退,三步一回頭,直到上車。汽車掉頭,車隊如長了數十雙腳的蜈蚣,匍匐前進,漸行漸遠,消失在冷暉籠罩下的大山的邊緣。
以確保萬無一失,齊雲命人在林子裏仔細搜索,看看有無受傷卻沒被帶人的人,四人押著齊宏和阿凱,隨齊雲一起返回山上,其他人全部留下來,協助山下的弟兄們完成清理工作,並且一起鎮守山門。
……
紀閆坤見到齊宏,大吃一驚,驚愕的望著齊雲:“先生,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你怎麼綁著他?”
齊雲沉著臉,怒氣衝衝:“你讓他自個兒說,他都幹了些啥好事?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齊宏,已經不再是我兒齊宏了!”
“先生,無論齊宏做了什麼,都應該是迫不得已的!想想看,流落在外,舉目無親,你讓他如何是好?”紀閆坤走到齊宏麵前,憐惜的望著他,替他向齊雲求情。
“呸!”齊宏朝地上啐了一口痰,不屑一顧的瞪著紀閆坤:“少他媽的貓哭耗子假慈悲,你眼裏、心裏能有我?恐怕隻有你那乖侄兒柱子吧?這種憐憫的眼神,你還是留給叫花子一般的他吧!”
“你見過柱子,他在哪裏?”紀閆坤激動的捉住齊宏的雙肩,焦急的追問。
齊宏邪惡的笑望紀閆坤:“老子死也不會告訴你,柱子可是老子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哈哈哈——老子還沒好好感謝他呢!”
“齊宏,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養子不教父之過,今兒,為父教教你如何做人,如何跟長輩說話!”齊雲氣急敗壞的跳到齊宏麵前,推開紀閆坤,劈裏啪啦甩了他幾耳光。
紀閆坤連忙上前攔在齊宏麵前,痛心的望著齊雲:“先生,你怎能下得去手?這些年來,想必齊宏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你天天想,日日念,難道就——”
“阿坤,你不要說了,我若是早知道這兔崽子認賊作父,不走正道,我還想他、念他作甚?巴不得老天爺早點兒收了他,省得他作惡多端!”齊雲嘴裏罵著,心裏痛著。又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兒子,怎能不愛不疼?
齊雲年少時,曾在叔叔的教唆下,與他一起幹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害得東家莫老爺葬身於火海,造成莫家家破人亡。他一直認為是自己造孽,齊宏他娘才早早丟下他們父子駕鶴西去。
幾十年來,齊雲的內心充滿悔恨,他一直希望齊宏能走正道,縱然沒啥本事也無所謂,隻要他平平安安的活著,比什麼都強。現如今,他卻當了雪狼穀的首領,雪狼穀臭名昭著,惡貫滿盈,從不遵循江湖道義,倚強淩弱、欺男霸女——總之,在齊雲眼裏,入了雪狼穀的人,絕不是好東西;再則,雪狼穀與他們,那才是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他希望齊宏哪怕是死在雪狼穀人的刀劍之下,也不可投敵叛變。
“先生,你先去歇著,這兒交給我!”紀閆坤擔心齊雲怒火攻心,傷及身體,齊雲順勢回避,疲憊不堪的回到屋裏。
齊雲一走,齊宏更加肆無忌憚,怒目瞪著紀閆坤:“要殺要剮痛快點兒,別讓老子費口舌,老子啥也不會說!”
紀閆坤給齊宏鬆綁:“我啥也不要你說,要麼,咱們喝一場酒?”
齊宏大感意外,疑惑的問道:“你就這麼給我鬆綁,不怕我跑了,不怕老不死的怪罪你?”
“齊宏,你還真沒個人樣子了,他是你爹,又當爹又當媽,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爹!”紀閆坤怒吼,拳頭捏得緊緊的,旋即又鬆開:“這麼些年來,你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我們為了救你跟柱子母子,被困在絕穀、深山老林數年——”
“行啦,不是老不死的,那就是不該死的!換個稱呼好了!”齊宏心裏有所觸動,原來老爺子並不是不去救他,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打消他對他的怨恨。他偏執的認為,他們去救的,不是他齊宏,而是紀閆鑫的兒子柱子。
紀閆坤命人備了酒菜,與齊宏相對而坐,他想要借開懷暢飲,來打開齊宏的心扉,化解他的心結,幫助他們父子,化幹戈為玉帛。
紀閆坤認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待齊宏心中的怨氣煙消雲散,他必能回心轉意,離開雪狼穀,回到父親齊雲的身邊。
齊宏的眼睛四處張望,眼珠子滴溜溜轉,他的腦子裏想的,與紀閆坤可不同,手腳自由了,他想的是借機幹掉阿凱,摸清楚山上的情況,伺機逃出去,日後再領人鏟平這座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