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仙懷著極其複雜的心情做好了一桌菜,顧遠山很配合,親自上樓扶黎鳳蘭下樓吃飯,並且拿出了窖藏的好酒。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吃飯,黃繼鵬忑忑不安的往嘴裏扒拉著白飯,黎鳳蘭說:“繼鵬,多吃菜,在自個兒家,別畏首畏尾的!”
老秀仙附和道:“對對對,繼鵬啊,來,奶奶給你夾菜,你可是咱們黃家的血脈,得養得壯壯的!”
老秀仙熱情的舉動令黃繼鵬受寵若驚,自打出生以來,奶奶還不曾像今兒這般重視過他,吃著菜,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淚水奪眶而出。
雖說顧遠山聽到老秀仙的言語,內心有些不舒坦,但是,他還是竭力的克製住了情緒,心想:即便你在我顧家說你黃家的事兒,又能咋樣?還能把顧家變成你黃家的不成!秋後的螞蚱,讓你們蹦躂幾天又何妨!
黃廣宣原本已經喝得七葷八素,見了好酒,更是沒有把持,來者不拒,跟顧遠山敞開肚皮暢飲。
老秀仙殷勤的給黎鳳蘭夾菜,黎鳳蘭客氣的說:“我自己來,你多吃點兒!”
被黎鳳蘭把筷子擋了回來,老秀仙心中不痛快,心想:給臉不要臉,我能給你夾菜,那是何等的榮耀,哼哼,擺出一副女主人的模樣,不把俺卡在眼裏,瞧著吧,這家的主人指不定是誰呢!我兒已經原諒我、接受我了,你這沒眼力價的鄉下女人,不知道討好婆婆,改明兒,我就叫我家遠山休了你!
老秀仙又舔著臉給顧遠山夾菜,顧遠山沒有阻攔,卻是一筷子都沒動。老秀仙看在眼裏,苦在心裏,啥也不敢說。
看到黃廣宣貪杯不吃菜,老秀仙把一盤子魚罐頭換到他的麵前,嘀咕道:“廣宣,別光顧著喝酒,吃點兒菜,這是你最愛吃的魚罐頭,你哥這兒可是多得很!”
顧遠山微微皺起眉頭,幹了一杯酒,說:“是啊,這家裏啥也不缺,這種罐頭,有得就是,平日裏我們都不吃!這玩意兒,不新鮮、也沒多少營養,吃魚還是得吃剛從江裏撈上來的!”
老秀仙尷尬的笑笑,附和道:“對呀對呀,啥東西都是新鮮的好——隻不過,俺們平日裏吃不起,連這罐頭,怕也是一年難得打一回牙祭——”
“娘,你胡說啥呢?我前幾日不才剛給你買了醬肘子吃?搞得我虧待了你似的——你可別在我哥麵前,上我的眼藥!”黃廣宣不滿的盯著老秀仙,橫眉冷眼的。
“瞧你這娃兒,娘說你啥了,你有孝心,娘知道,這些年不都是你守著俺麼,你哥他心裏有數,是吧,遠山?”老秀仙毫不掩飾的誇讚著黃廣宣,目光停留在顧遠山的臉上。
顧遠山輕笑道:“是啊,廣宣,這些年,多虧有你陪著娘!來,哥敬你一個酒!”
黎鳳蘭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顧遠山咋才這一會會兒就妥協了。她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看似平靜的臉上,暗藏著波瀾。
黃繼鵬隻管悶頭吃飯,不敢插話,對老秀仙的一言一行都充滿了厭惡。
顧遠山看了看黃廣宣,又盯著老秀仙,說:“娘,我跟廣宣都商量好了,回頭,我把你們送到別墅去住,那裏的條件可比我這兒好!”
“啥,你要送走我們?不讓我們住這兒——”老秀仙騰的一下站起來,怔怔的望著顧遠山,心中頓時感覺沮喪,想要當家做主人,調.教兒媳婦的計劃泡湯了。
“娘,我哥是為咱們好,想得可周到了——你可是不知道,別墅可寬敞了!我哥還說了,扶持我做生意,你瞧好了,我指定能讓你過上有錢人的好日子!”黃廣宣頭腦昏沉沉,說話倒是很清晰。
老秀仙還是不甘心,出去獨立門戶,哪兒有守著當大官的兒子好!她的目光落在顧遠山的臉上,滿是疑問。
顧遠山權當沒看到老秀仙的表情,拿起筷子給黎鳳蘭夾菜,說:“鳳蘭,你可得多吃點兒,如今,你可是一人吃飯管倆人!”
黎鳳蘭羞澀的低下頭,悄聲說:“我自個兒來,你就甭管我了!”
“喲,還害臊了?都是自家人,我照顧媳婦兒,有啥好害臊的!”顧遠山的話中夾雜著絲絲嗆人的味道,老秀仙聽了心裏發堵。
老秀仙心想:看樣子,這地方是住不下去了,那也不能得罪了顧遠山,他一橫起來,不管俺跟廣宣的死活,豈不是冤枉!
老秀仙堆著笑臉,說:“遠山,娘曉得你有孝心,想得也周到,你咋安排都成,俺們都聽你的!不過——繼鵬咋辦?”
老秀仙提到黃繼鵬,黃廣宣和黎鳳蘭立即抬眼盯著顧遠山,黃繼鵬則依舊埋著頭吃飯,內心異常緊張。
顧遠山看了黃繼鵬一眼,笑道:“繼鵬你們就甭管了,他留在我這兒,我跟鳳蘭已經把他當自個兒的親兒子了!”
“那簡直是太好了,哥,繼鵬跟著你,指定比跟著我有出息,將來說不定能考上大學,混個一官半職的!”黃廣宣慶幸甩掉了黃繼鵬這個包袱,老秀仙的心中也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