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燈光昏暗的屋子裏,一個女人懷裏抱著個孩子,一臉欣喜,她衝著正在喝酒的男人說:“快來瞅瞅,看我帶回來啥寶貝了?”
男人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立即兩眼放光,迅速湊過去,把她懷裏的孩子看了又看,驚訝的問道:“不賴啊,哪兒弄來的?”
“說來也巧,我回來時穿過那個巷子,看到這妮子一個人,她看上去挺害怕的,我就說送她回家,她可高興了,我尋思著這麼大的孩子,好歹也懂一些事了,就把你給我的飲料讓她喝了——孩子嘛,哪兒有不嘴饞的,她喝了飲料就說想睡覺,我就抱著她走,沒走幾步還真睡著了。你那飲料裏究竟擱了啥玩意兒?該不會把娃弄傻了吧?”女人說話間,流露出一絲擔心。
“傻?你傻了她都傻不了!瞅瞅她這小模樣,也能值幾個錢,唉——要是個帶把的,那就更好了!管她呢,反正是撿來的錢,咱們也不虧!你可小心著點兒,把她給我看好了,明兒我就聯係疤子,把她賣得遠遠的,這輩子,讓她休想再回金都!”男人嘿嘿一笑,繼續喝酒。
女人把孩子放在床上,也坐到桌子邊,男人給她倒了一杯酒,說道:“你今兒是大功臣,來,陪我喝一點兒!”
“就知道喝酒,咱們啥時候也生一個?”女人呷了一口酒,笑嘻嘻的望著男人。
“嘖嘖,又來了,不是跟你說了麼,咱們幹這號營生,不能有累贅,要個孩子弄啥?拖泥帶水的,要是——唉,算了,往後不許再提這個!”男人沉下臉,女人不敢再多嘴。
“這閨女模樣俊,看樣子也沒遭過罪,你尋摸著給找個好人家,也當咱們做了善事!”女人幽幽的說道。幹了多年拐賣人口的勾當,她的內心多多少少有些不落忍。
“瞅瞅,又來了,真是婦人之仁,能出得起大價錢的,家裏還能窮到哪兒去?指不定她在家過的是啥日子,我們這是在救她出苦海!”男人大口的喝酒,嘴裏嚼著幹肉。
“唉——終歸是讓人骨肉分離——”女人歎了一口氣。
“骨肉分離咋啦,他們不分離,咱就得挨餓,還能坐在這兒喝酒、吃肉?把心擱進肚皮裏,再婆婆媽媽,小心老子送你回山裏去!”男人翻著白眼瞪了她一眼。
“你敢!疤子,沒我,誰給你暖被窩,誰伺候你?就你這樣的,除了我,誰還看得上!也就隻有俺是個瓜婆娘——”女人悻悻然的瞅著他。
她的心中淒楚,這些年來,她巴心巴肝對他,卻沒得到相應的回報。話說回來,疤子也不如自己嘴裏說的那麼糟糕,實際上,以他的長相和那一張能吹破天的嘴,哐個女人在身邊,也不是什麼難事。
“離了你,地球還不轉了?沒了你這騷貨,老子還能被憋死?琴子,老子今兒把話撂這兒,你前腳出門,老子後腳就領一個女人進門。想要讓老子在你的鹽堿地裏種出金子,趁早死了那份心,別以為老子是瓜娃子,不曉得你偷偷摸摸把避孕藥丟了!”疤子牛眼睛一瞪,不屑一顧的瞥了她一眼,惡狠狠的說。
對於他來說,女人,是可有可無的,高興了,兩個人滾在一起,幹一些男人、女人之間的事兒;不高興了,隨時都可以讓她滾犢子。
什麼愛呀、情啊,都是他媽的扯淡。
兜裏揣著錢,比什麼都強,憋急了隨便拉個女人,褲帶一鬆,三兩下就完事兒,撇下倆錢,拍拍屁股走人,還不用管她吃喝拉撒,也不必管她肚皮裏揣著誰的種。
在他的眼裏,女人就如同擱荒的土地,誰都可以去開荒種地,長不長得出糧食,還得看種地的人想要什麼樣的收成。
疤子的話如同尖刀,深深插在琴子的心上,瞬間痛得失去了知覺,她幽怨的看著疤子,淚水盈盈,哽咽道:“疤子——你——夠狠!”
疤子白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的剝花生下酒。琴子再無食欲,起身離開。
她看著床上昏睡的女娃,心陣陣刺痛,這麼多年了,她做夢都想有一個自己的娃兒,在她膝下承歡。疤子就是不給她做母親的權利和機會,總是監督她吃避孕藥。
眼看著都三十好幾了,青春一天天消逝,做母親的機會也在一點點流逝,再等幾年,還真就熬成了不下蛋的母雞。
疤子說話不留情麵,比屎還臭,實則,平日裏對她還不錯,也從不動手打她。
琴子每每受了窩囊氣,都會安慰自己:疤子人不壞,隻是表達方式太粗暴!別看他嘴上毒,我若是真的要走,他死乞白賴也得拉著我!
“爸爸——我要回家——”
琴子聽到哭聲,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隻見女娃已經醒來,正驚恐的看著她,咧嘴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