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畫上這一風骨撩人的美人,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一瞬凝滯,重重地吸一口氣,她才些微試探性地開口:“城主,為何這畫上的美人,無臉?”不錯,這樣一個驚豔天地滄桑的美人,沒有臉,這才是木姑娘最為震驚的地方。
聞言,青弦那過分白皙的指節微不可查地一顫,他狀似隨意地把那一管畫筆擱下,爾後輕歎一聲,恍惚著開口:“臉麼?我未曾見過,所以,一直都畫不出來。”大抵他也是極想,隻是如今百萬載過去,那一襲永駐在曆史裏的風華他又如何能用畫筆勾勒?不過描其形罷了。
見此,木姑娘卻是愈加疑惑了,她很是不解地開口:“那為何要畫一個你從未見過的人?沒有臉不會很怪麼?”雖然她私心裏不得不承認這個美人即使無臉也是一樣的不可方物,不過還是覺得莫名的詭異。
聽她說罷,青弦微斂的鳳眸稍稍笑開,他似是無奈地敲了敲她的額頭,爾後有些忍俊不禁地開口:“還是這麼笨,你難道沒看出來,她是何人麼?”
丫的連臉都沒有哪裏認得出來?木姑娘嫌棄地揉了揉額頭,正待給他一個木氏專屬的白眼卻於抬眸之時驀地驚覺,那一身墨色長裙之上暗繡著的,是一隻與她青傘上一般無二的雪色九鳳,一寸一羽,皆是難掩的絕代風華。
她近乎僵硬著抬眸,扯了扯唇角,才極為艱難地開口:“你說的,是那湮滅在太古洪荒神魔戰場的九鳳一族族長九歌麼?”剛才隻顧著驚豔那通身的氣度,倒是未曾注意,那是妖之王者九鳳雲紋,隻是,他畫九歌卻又是為何呢?總不能是相思成疾吧?那是不是太過驚悚了一些?
見她一臉的變幻莫測,青弦幾乎是一眼便猜到了某姑娘猥瑣的心思,他似是好氣又好笑地歎了一氣,才甚是無奈地開口:“若是有人知道你這般猜度,大抵我這未央城就得陪葬了。”說著,他不禁搖了搖頭,繼而沉聲開口:“不過幾日便是魔後九歌的祭辰,百花誕,每年,本主便會準備這樣一幅畫,來告慰先靈。”
聞言,木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明媚的眸子一下彎彎,她略微調笑著開口:“我說,這種事也應該交給人家少尊來做吧,與你又沒有幹係。”怎麼辦,木姑娘發現自從知道暗溪和明霜的奸情之後她看城主大人和少尊閣下都有了萌萌噠的CP既視感。
大概她就是上蒼在亙古之初便預留給他的禍害,囂張又無恥,刻在命裏,斷在心裏。想著,他甚是無奈地笑了笑,爾後鳳眸婉轉,漫不經心地開口:“沒辦法,誰讓本主才氣過人,就像你說的,能者多勞。”
堂堂魔祖之子九鳳遺族的少尊大人就這樣被無情地嫌棄了,對此,木姑娘表示深深的同情,想起那個放蕩不羈的玄衣公子,木姑娘些微抬眸,疑惑著問道:“怎麼這一天都未見魔族少尊?他不是就在這未央城裏麼?”
聞言,青弦清雋的身姿微不可查地一僵,眸裏一瞬漫起無盡的幽深,他沉了沉聲線,甚是隨意地開口:“怎麼?你想見他?”然話落,袖裏那過分白皙的手卻是無聲收緊,深陷進那脈絡分明的漩渦裏。
“怎麼會?我跟他也是陌生得緊。”言罷,木姑娘心裏卻是一陣發虛,丫的雖說人家少尊對自己圖謀不軌,好吧,姑且這麼說,但畢竟是多次救自己於水火之中,雖然也被占過便宜,但好像也不吃虧。隻是,急於撇清關係的木姑娘低頭的那一刻,錯過了某城主大人鳳眸深處一閃而逝的受傷。
縱是此時,她也不忘墮凡那人,果然是,專一如斯啊。隻是,片刻擦肩過後,又有誰來解他末世荒涼呢?
木姑娘被某傲嬌城主拎著丟到未央殿外的時候,簡直是懵一臉,話說她剛剛不過是稍稍表明與魔族少尊絕無半分曖昧為何就覺得城主大人生氣了呢,她很想對著緊閉的鏤花的殿門大喊一句:拒絕的又不是你丫鬧什麼情緒?但考慮到人家剛剛才把百花酒的方子給了自己,也就忍下了,不讓她呆著反倒清閑,孤男寡女的總會招人閑話的不是,雖說,也沒人敢議論。
因為白日裏睡得久,晚間倒是半點困意也無,木姑娘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至天明,卻終究還是沒有入睡。
晨風微冷,順著那半開的窗柩吹進來,帶起一抹濃鬱的花香,木姑娘深深地吸一口氣,想起綠萼花林的沐雲初,也不再耽擱,匆匆綰了發便向著北苑而去。
一路行至北苑,卻在花木深深之處與斬冬苑使不期而遇,她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彎,輕聲笑道:“幾日不見,斬冬美人真是越發撩人了呢。”這話倒是半點不假,四方苑使無一不是國色天香,卻偏又美得獨具風情,與天宮神女比起來,也是分毫不差,甚是更勝一籌。
萬花堆砌,風流入骨,雲裳不解一脈香,兩袖垂憐,煙雲不亂,紅塵卻擾半日閑。
見她眸間那明媚的笑,斬冬美人卻是不改那涼薄如雪,依舊是冷聲開口:“阿花姑娘今日來此是幫城主折花的麼?”
把一個問句說得比一個陳述句還要理所當然,估計也隻有清冷如斬冬美人才可以做到了。木姑娘忍不住嘴角一抽,爾後訕訕著開口:“沒有,今日我是過來找綠萼姑娘的。”估計城主大人這會兒還鬧情緒呢?木姑娘默默地想,她還是不要去刷存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