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突然收到季擎海的來信。信封仍是他習慣多年使用的白色鉛字信封,就連觸覺也是一如往昔的熟悉。我很舍不得將它拆開,我是那麼的自私,即希望季擎海不再愛我,卻也期盼他的思念。
我小心翼翼的拆開信,信的第一行寫著我的名字:藍風。季擎海輕輕低喚我的名字的沙啞的聲音又回到了我的耳邊,多麼熟悉懷念的曾經啊。這麼俊秀的字體讓我遐想到他是多麼認真的給我寫這封信,依然是端正的姿態嗎?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在我不知道的哪一刻改變了。我悄悄的抑製住自己的感慨,認真的讀他寫給我的信。
信的原文是這樣的:
藍風:
請原諒我不能抑製對你思念,斟酌之後給你寫了這封信。
我知道我不能僅僅用幾句蒼白的話語就能表達我的思念,我隻是想你,非常的想你;有時晚上2點醒來會因為太過想你而抽一支解憂的煙。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你我之間的第一次見麵,看來我是老了,竟然開始懷念過去了。那天的雨淋在我的左肩並不太過冰涼,我的右肩卻因你的氣息而感到灼痛,我的心也因你的目光而緊縮。多年的商海浮沉,太過精明、冷靜、理智的我生生截斷了愛你的路。現在的我卻後悔當時為何不能放開自己,好好的接受、回應那麼熱烈的你。
我想,在你以飛蛾撲火的陣式向我撲來時,我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後退。你肯定埋怨過我,即使不做任何努力卻為何還要回避、躲讓、後退。我不想用這封信來為自己解釋,隻是想讓你明白我的苦楚。在這裏說苦楚感覺會讓你感到委屈,因為和你相比,在這場追逐中,我像隻刺蝟用渾身的刺把自己保護得好好的。而你,卻被我紮得遍體鱗傷。
你遇到我時隻有20歲,而我卻已有30歲了,這十年之間的距離真的很遠,很遠;讓我沒有足夠勇氣和信心去跨越。在我們相差的十年,我懂得一切的現實,看透了風花雪月,所以懷疑你的狂熱,你對我的心。
但是,我小看了你,你是那麼的勇敢、特別、美好。我動搖了,卻也恐慌著。我拚命的掙紮,卻像作繭自縛,愈掙紮陷得愈深。
像我這樣精明、多慮的人,在遇到這樣幹淨、熱烈的感情時拚命的逃開了。在我的婚禮上,我知道你是故作堅強,我卻隻是裝作視而不見。於是,我為了拯救自己煎熬的心,還不顧你的痛苦逃到了國外。
可是這麼多年來,我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想起你。過馬路時會想起你總是愛把斑馬線當作方格來跳,天真的像個孩子;坐下時會想起你以前看我入迷的樣子,你總是愛看著我。可現在,我已經尋不到你留戀在我身上的目光了。
現在,你說你再也不會愛我了,我還有什麼權利去挽回什麼呢?有些東西放棄就是放棄了,沒有機會再拿回來了。你叫我放手,可是如果這次我真的就此放手,不做任何努力;多年以後,你會不會像以前一樣埋怨我的退卻,我會不會後悔的恨不得以前從沒遇到你。
寫到這裏,我已經手指發顫,思緒混亂,無法再寫下去了。
我很想你,藍風。
我深吸一口氣,滿是季擎海的味道,還是懷念著。我輕輕將信按照它原來的折痕疊好,把它放在我的枕頭底下,這真是一種可笑的方式,可是我喜歡。
晚上,我枕著季擎海對我的思念入睡,卻感到異常的委屈。原來他懂得,我所做的一切他都懂。但為何我們之間相差的十年,讓我所有的熱切、努力都化為虛無。
這樣看來,我們之間的這幾年追逐有些可笑。我奮力時,你躲閃著;我準備放下時,你卻想努力挽回;這世界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愛情。
我像是一塊朽爛的浮木,在無邊無際、絕望的海中,不知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