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劉瑾伏誅(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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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張永悄然來到殿中,瞧見這番情景,連忙輯著一捰東西在殿邊上站住了不敢驚擾。正德旁若無人,一曲奏罷,方按琴大笑道:“快哉!快哉!鬱鬱十餘日,就隻今日今時,朕心中最是快樂”。

他罷轉向張永,收斂了笑意,平靜的問道::“審完了?”

張永詫異的看看皇帝鎮靜自信的模樣,又瞧瞧站在他身旁的楊淩、戴義等人。不明白自己去午門時還一臉憂傷悲憤、彷徨失措的皇帝,為什麼突然變了模樣。

他不敢再看,忙躬身道:如皇上所料,劉瑾在午門飛揚跋扈,嗬斥百官如訓家奴,無人敢予應答,幸賴皇上威,老奴帶了人去,劉瑾才有所收斂。三法司會審,共計大罪三十五,罪六十八,劉瑾供認不諱,現皆抄錄於此。”

張永恭恭敬敬呈上那疊卷錄,道:“這些罪狀,還需三法司逐項核對,調問案件相關人員,收集口供、物證、人證,並且從下各地把一些受其亂政酷法迫害,以致家破人亡的受害者調來京師……”。

正德淡淡的道:“不必了,照你們這麼審,曠日持久,要審到什麼時候?他家裏巨量的黃金白銀、違禁的兵器甲胄、被他迫害致死的文武官員、亂政枉法下家破人亡的無辜百姓,一樁樁一件件,任其一都夠取死之道了。”

他刷的扯過一張信箋,戴義苗逵眼睛一亮,就象閻王麵前兩個鬼兒,嗖的一下撲了過來,一個捧墨,一個遞筆,眼巴巴的盼著這位爺朱筆一勾,生死薄上塗了那老鬼的名字。

正德擎筆在手,刷刷刷寫下三個大字,略一沉吟,一咬牙又寫下三個大字,然後把筆一丟,信箋向張永猛的一拂,白紙飄搖而起,虧得張永眼急手快,搶上一步跪接在手中。

白紙上墨跡淋漓、森森然六個大字:“毋複奏,淩遲之!”

張永一見,心中大喜,皇上下了中旨,那就無需再審再查,劉瑾老兒死定了。

皇帝的旨意,必須要經過中書省才能奏效。一代女皇武則睥睨下,也得把中書省改為鳳閣,門下省改為鸞台,旨意不出於鳳閣鸞台,便不算詔命。至大明,廢中書省而建內閣,旨意就得經過內閣下達。

不過律法歸律法,事實是事實,皇帝的手諭、密詔在任何朝代都存在。正德偷偷去大同,留下的旨意就是中旨,楊淩在霸州接獲的秘旨還是中旨,此刻的旨意仍是如是,隻要沒有人反對,它就能執行,有人反對,它一樣能執行。

問題是,下旨殺劉瑾,誰會反對?

楊淩已覷見那六個大字,鬥了這麼久的對手,時時想著致自己與死地的冤家終於到了授之時,他的心中卻不出是種什麼滋味兒,輕鬆,但是絕無欣喜。

張永已捧旨退下好久了,楊淩才趨前一禮,輕輕道:”皇上去探視一下劉瑾,乞皇上恩準”。

正德轉身,凝視著楊淩,眼神兒十分奇特。

戴義和苗逵頓時捏了一把冷汗:“一個試圖弑君造反的逆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威國公居然要去看他?這不是犯糊塗嗎?”

楊淩坦然迎著正德皇帝的目光,正德漸漸溢起一眼笑意。起身道:些酒菜,替朕為他餞行”。

楊淩躬身道:“恭送皇上”,直起腰來,戴義和苗逵已亦步亦趨的隨著正德皇帝離開了。

池中春水蕩漾,兩隻鴛鴦浮波,架上藤蘿爬滿了新綠,幾盈鮮豔點綴其中。楊淩長長歎了一口氣,亦緩步離去,太子宮重新陷入沉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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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桌,擺滿了酒食,劉瑾、楊淩對麵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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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心平氣和,好似多年的好友促膝而談,看不出一絲生死大仇的味道。

“咱家現在,真懷念在鍾鼓司的日子啊。早上起的是早了點,鍾鼓一罷,喝杯熱茶,吃些點心,就可以去睡個回籠覺。下午,陪著皇上逗逗樂子,一也沒什麼大事,不操什麼閑心。教坊司隔三岔五還有點孝敬,得上三五十兩銀子,往箱子裏一放,眼瞅著它滿起來,樂嗬啊”。

劉瑾蓬散著一頭花白的頭,望著高高的透氣窗兒射進的一束光柱,陽光中有浮塵飄浮,還有些飛蟲忙忙碌碌的飛來飛去。

劉瑾慘笑兩聲,道:“瞧那東西,多快活。我呢,官兒做大了,誰見了都哈腰。風光!金子銀子山一堆一堆的往家裏放,倒沒了感覺。就記著摟咱家一個廢人,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啊,為了這堆破銅爛鐵得罪人,現在想想,真是不值啊”。

“公公今日的想法,或許是真的,可是如果你能離開這個牢籠,你還會想盡辦法回到皇上身邊,變本加厲的禍害下。人的想法啊初離開楊家坪,我就想著攢上三五百兩銀子,置個康之家,讓愛妻衣食無憂。

後來,官兒做大了,我就想著不能辜負了這一身權力、不能庸庸碌碌混吃等死、不能隻顧自己的家,得為百姓們做點實事兒,人的想法,沒有一成不變的。”

劉瑾被他揭穿了乞憐假象,不禁惡狠狠的瞪著他,楊淩若無其事,自斟而飲。

劉瑾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神色,隨即又垂頭喪氣地道:“我是自作孽啊,當初還是我去雞鳴驛傳旨,把你楊大人請回京來的,誰知道,我是為自己請了個災星啊。”

他一拍大腿,恨道:“告咱家謀反?我家裏藏些盔甲兵器有甚麼用啊?外四家軍掌握在你的手裏,京營掌在張永手中,禦馬監是苗逵的,兵權你是始終不放啊。我家裏藏幾件盔甲刀槍,拿來幹什麼?百十個家將,一群烏合之眾,我就能殺皇上?我不信,我不相信皇上會信!”

楊淩淡淡一笑,道:“不可置信?的確不可置信,但是事涉皇權,就不需要那麼多質問了。況且,劉公難道不記得曹吉祥造反之事了麼?”

劉瑾一聽,臉色不由一白:怎麼忘了這位老前輩啊。曹吉祥,那是英宗年間的大太監,繼王振之後第一權閹,這個猛人篡位謀逆的計劃,也就是領著一幫子家將,準備進宮殺了皇帝,然後舉行登基大典。

有這麼一個缺心眼的老前輩樹在那兒做榜樣,皇上能不信麼?

楊淩繼續道:“你也知道兵權不在你的手中,於是拉攏都督神英等一批將領,於是在三廠一衛中安插親信,於是把宮中錦衣衛領楊玉、石文義引為親信,收為幹兒子,你在家鄉為父母蓋墳,規格越王侯,這些事,在禦史翰林們的手下足以織造出一張毫無破綻的網,劉公公,不要癡心妄想了”。

劉瑾直勾勾的望著他,半晌半晌不一言。

楊淩提起壺來,為他斟上一杯。緩緩道:“公公,實話,你清丈土地,做官員離任考核。改變定期考核為隨時突檢、改革鹽政,凡此種種,許多許多對我來,都深為讚同,很多年之後,你今日的辦法,一定還會有人用的。

如果你僅僅是為了政事改革,縱然身死,也不失為一條漢子,不定還能名垂青史。可惜你做這種種事情,都是為了一己私利。清丈土地,是為了討好皇帝,自己從中漁利。離任考核,隻是為了逼著貪官給你送禮,根本不去懲辦他,使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變三年一考為隨時考核,隻是為了把你的對手趕下去,把你的親信、家奴們扶上官位。你所做的這些事,全是為了鞏固你的個人權力,為了往你的庫房裏收羅錢財!

你可知你劉公公不曾親手殺一人,下因你而死的不計其數?你可知你不曾親手毀一家,下因你而家破人亡、賣兒賣女者有多少家?

你,欺君誤國、禍害無窮,罪大惡極,實無可恕!”

劉瑾麵如土色,身子微微抖,卻不一言。

楊淩語氣放緩下來,道:“你和我不是政爭,如果隻是政見不同,我或許忍不下心殺你。不過現在,你不要妄想了。今日來,我是替皇上,也是代表我自己,送你最後一程”。

楊淩著,從懷中摸出一顆朱紅丸,輕輕放在桌上,道:“這是三步追魂的劇毒藥物,是我唯一能為你、一個頭網,提供手打版下載、在線閱讀。無繁雜廣告,訪問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