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劉瑾伏誅(2 / 3)

張永慢條斯理的道:“來呀,給爺們賣把子力氣,好好侍候侍候劉公公”。

兩個校尉立即將劉瑾按倒在地,擺手讓兩旁扶棍而立的衙役用刑。

劉瑾大怒,吼道:“張永,你這匹夫,竟敢對咱家動用私刑?”

張永翻了翻白眼兒,不屑的道:“看看,看看,你不學無術了吧,你還不承認。三法司會審,須將本犯先拷打一頓,然後才會審案,這叫雜治。就象以民告官,告至大理寺,那得先滾釘板,才受理你的案子一樣,是不是呀,幾位大人?”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位頭腦齊齊拱手道:“張公公所言不假”。

張永嘿的一聲,笑臉一收,喝道:“給我打!”

兩個衙役一頓棍棒,打的劉瑾**開花,劉瑾牙根緊咬,不願在老對手麵前服軟露怯。一頓板子打完了,鮮血染紅袍襟,張永笑眯眯的道:“文武百官,乃是皇上的臣子,你出自你的門下,這就是大逆不道,隻此一端,便可以定你的罪!”

張永問道:“我問你,貪汙受賄,勒索錢財,可是有的?”

劉瑾低頭尋思片刻,方恨聲抬頭,答道:“有的!”

張永一指目瞪口呆的三法司,喝道:“記上,劉瑾承認貪汙!”

隨即又問:“你打擊陷害忠良,可是有的?”

劉瑾冷笑:“何謂忠良?”

張永一笑,道:“那麼你打擊陷害彈劾過你、不肯附庸於你的官吏,可是有的?”

劉瑾想也不想,很光棍的答道:“有的”。

張永又是一指:“記下,劉瑾承認打擊排擠不肯為虎作悵的朝中官員”。

張永依著趙瘋子三十大罪、六十罪,從到大依次問起,劉瑾為免受皮肉之苦,省得還沒熬到見皇上就一命嗚呼,一概爽快答應。直到張永喝問:“你私蓄數百家將,府中暗藏兵器甲胄,可是有的?”

劉瑾一呆,道:“咱家家業甚大,招募些家將護院,自是有的,不過……兵器甲胄要來做什麼?哪有此事?”

張永冷笑:“從你府中搜出兵甲戰器無數,你還要抵賴麼?”

劉瑾愕然半晌,忽然拚命掙紮,嘶吼道:“張永老賊,是你害我!一定是你害我,我何曾蓄的兵器甲胄?”

張永哈哈笑道:“從你府中地窖秘處,搜出許多兵器、盔甲,此事乃是皇上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他返身一指,道:“記上,劉瑾承認私蓄家將,無法否認暗藏兵器甲胄”。

劉瑾氣的肺都快炸了,強辭奪理、橫加罪名,曾幾何時,是他坑害百官、排擠異已、打擊報複慣用的伎倆,現如此卻被人以其人之道,反製其人之身,這才體會到那種憤懣悲憤的感覺。

他的心中更是充滿了驚恐和畏懼,因為他終於知道皇帝為什麼改變了主意,在午門廷審他了,這一次他是真的完了,對手也明白打蛇不死後患無窮的道理,這是要往死裏整他啊。

劉瑾拚命的掙紮起來,可他哪有力氣掙得過身強力壯的披甲校尉?劉瑾雙手撐地,衝著宮門悲聲大呼:“皇上!皇上救我!皇上救我啊!”

“我問你,你府中私藏機關團扇,可是蓄意謀刺君上?”

“皇上救命!皇上,老奴是劉瑾啊,皇上!”劉瑾捶地大呼,眼淚滾滾。

“記上,劉瑾隻是痛哭,不敢否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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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正德皇帝一襲玄衣,撫琴甚急。

十指挑抹撥彈,琴聲悠悠,充滿淒涼,苗逵、戴義恭立於後,屏息不言。

忽然錚的一聲,琴弦崩斷,弦音乍止,正德皇帝停手虛浮於琴上半尺,徐徐,一滴殷紅的鮮血緩緩滴了下去,落在琴上。

苗逵、戴義身子一顫,慌忙俯身上前,正德卻厲喝一聲:“滾開!”

兩人嚇了一跳,站在那兒再不敢動了。正德皇帝凝視著指尖,望著上邊慢慢又凝起一顆鮮豔的血珠,唇邊忽然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人心難測、欲壑難填。我待劉瑾不薄,你們,他為什麼這樣對我?”

兩人嚅嚅難以作答,正德目光一閃,忽然問道:“楊淩呢?他在哪裏?”

戴義輕聲答道:“回皇上,威國公自皇上召見之後,即閉門在家,連前往探望的官員也是一概不見”。

正德幽幽的歎了口氣,幽幽地道:“楊卿是怪我聽信讒言,將他禁閉府中?還是……因為劉瑾的事,他擔心朕對他也生份了?”

二人提心吊膽不敢作答,正德出神半晌,才斷然道:“不會的,楊卿決不會負我。我們一世君臣、一世朋友……象一世兄弟,他斷然不會負我”。

此處是幼時所住的太子宮,正德又心懷激蕩難以自已,竟連稱呼也改了,不再自稱為朕。那麼信任的劉瑾竟然在陰謀害他,這件事對他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他的斬釘截鐵。與其是對楊淩絕對的信任,不如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一向重情重義的朱厚照,再也禁受不起另一次背叛的打擊了。

戴義、苗逵連忙道:“皇上英明,皇上的是”。

正德曬然一笑,反問道:“我英明麼?我英明會把一個奸佞視作至親至信的人,留他在身邊這麼久,絕對的信任他?”

他悠悠閉起雙目,傷心的歎道:“我對楊卿決無懷疑,可他避門不出以避嫌,那是對朕生了嫌隙了,他擔心朕會連他也疑心了。心魔已生,情誼不複……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君王命中注定就該是孤獨的?就該永遠沒有朋友、沒有可信的人……?”

指尖一滴血珠墜下,兩顆淚珠也從少年子的腮上滑落。

他握有下最大的權力,但是情感上,他能夠親近倚*的人卻不多,原本心中最親近的兩個人,一個背叛了他,一個為了避嫌遠遠的逃開了他,那種空落難過的感覺充塞了他的胸臆。

要做孤家寡人!”朱厚照憤然抬手,身前的古琴被他拋了出去,叮叮咚咚的滾了開去,那殘破的聲音一如他此刻受傷的心靈。

忽然,一個黃門踮著腳尖兒悄悄走過來,戰戰兢兢的道:上,威國公求見!”

正德聞言霍然抬頭,眼中已是一片狂喜、一片欣慰、一片釋然。

戴義、苗逵齊籲口氣,臉上同時露出輕鬆的笑意。

一個青袍書生在正德略顯朦朧的目光中翩翩而來,他身穿圓領青襟大袖袍,頭戴月白四方巾,身材修長、麵如冠玉,一派儒雅風流,正德心神一陣恍惚,忽然間又似回到了兩年前太子宮中初相見……

“楊侍讀!”一聲呼喚,脫口而出。

正德欣然喚著,眼中雖還有淚,臉上卻已溢起一片笑意,一片真正自內心的笑。

這一刻間,兩人的心重又貼在了一起,那是一種越了君臣尊卑的兄弟之情,當今世上,也唯有楊淩,能給他這種感覺。

“臣向義妹一仙學過簫技,隻是造詣不高。皇上既有雅興,臣便現醜,與皇上合奏一曲如何?”

什麼曲子?”

“就奏皇上所譜的那……《殺邊樂》!”

戴義、苗逵見機,連忙自室中又取出一捧玉琴、一管竹簫。

蒼涼激越的琴聲又複響起,錚錚鏗鏗,充滿慷慨之氣。楊淩一身儒衣,手執竹簫,在左掌心中輕輕擊打合拍,聽到琴聲婉轉幽幽,嫋嫋直上九宵之際,忽的在闊室中踏步而行,舉簫於唇,一縷應和的簫音隨之而起。

簫聲與琴聲你高我低、你低我高,彼此應和鬥趣,恰似一雙魚兒,水中暢遊,自得其趣。

正德撫琴,目注楊淩,笑微微指下如飛。楊淩簫技雖差,但二人仿若心有靈犀,但見正德雙眉一挑,楊淩簫音立即轉低,娓娓而來,琴聲果然高亢而起。若見楊淩腳下一重,正德指下琴音也便趨弱,應和簫聲扶搖直上。

這一曲奏來,雖不及與唐一仙合奏的嫻熟韻味,但洋洋灑灑,心意相通之樂,卻令人更覺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