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說:“那個故事還沒講完。”
老者講——
吳王僚死後,季劄從晉國回到了吳國,跑到吳王僚的墓前,通報了自己在晉國的經曆,哭祭了一番,然後回到自己的住處,等候吳王闔閭分配職位。有人問他,能不能接受姬光如今已成為吳王的現實,他回答說:“我隻有哀悼死去的,侍奉還活著的,做我應該做的事。”
老者說:“我想,魚腸劍本應該在季劄的手裏吧?聽說,他對音樂很在行。”
再無話了,餘下一片沉寂。
那一夜,我沒睡,一直和衣看著天上的月亮。
變化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外縣的一個鄉村小店裏,她的母親陪她一起來的。我和她的姐姐是朋友,她姐姐向我介紹說,她有一個妹妹,很喜愛文學,也寫了一些東西,希望找一個編輯給看一看,如果可能的話,想出版一個小冊子。
說來也巧,我當時正接受了市裏安排的一個任務,為農村青年出版一套文學叢書,內容包括詩歌、散文、小說、戲劇等等,質量要求不高,旨在反映當代農民尤其是青年農民的精神風貌。
而我此次鄉下之行的目的,就是組稿。
那天,我和幾個農村文學青年在一起吃飯,一邊喝酒,一邊討論他們的作品,氣氛十分熱烈。這時,她姐姐領著她和她母親來了。
互相引見,握手寒暄,很自然地,她也加入到討論的行列。
當然,一頓飯下來,話題不可能總是圍繞文學轉,有時,也會嘮起一些家常,於是,知道她高中畢業,畢業後一直待在家裏,沒有幹農活,也沒有出去找一份工作。
她想寫小說,而且也付諸了實踐。她是家裏最小的孩子,父母很疼愛她,並不過多地幹涉她。
我讀了她帶來的稿子,有舊上海的氣息。說她有舊上海的氣息,是因為她的作品很明顯地在模仿張愛玲。包括人名,包括街道,包括愛情模式。她的文字不錯。
我問她:“為什麼要寫小說?”
“出名啊,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啊!’”
“有男朋友嗎?”
“沒有。”
“想找一個什麼樣的?”
“有錢就行。”
她回答問題都是這樣直接而幹脆。
半年之後,我編輯的這套叢書出版了,其中有她一本。這本書裏收錄了她七八篇短篇小說,多半是反映現實生活的。她很愛惜我那些最初看到的文字,為了尊重作者的意願,我也為她保留了兩篇,但做了一定的增刪。半年的時間裏我們見過幾次,有時是我約別的作者,她碰巧在場;有時是約她,商量修改稿件。
這樣幾次見麵,就有些熟了。
有一次,一起回程,在公路邊等車的時候,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淒淒地說:“你快讓我出名吧,隻要能讓我出名,讓我幹什麼都行。”
當時是夏天,天色漸晚,我被她的舉動弄得十分恐慌。
書出版了,按市裏的要求,要組織一個作品研討會,請了一些專家,請了媒體,為這套叢書弄點響動。
她參加了這次的研討會,還搶著發了言。吃飯的時候,她很活躍,端著一個酒杯各桌敬酒,好像這次研討會的形象大使。
參加這次會議的有市內一家文學雜誌的主編,他很看好她,看好她的文字,也看好她的人,把她聘到雜誌社當編輯去了。很快,傳來一些她和那個主編的緋聞,隻是文化界這類事見怪不怪,大家傳了一陣子,注意力就被新的緋聞吸引去了。
她在市裏租房子,當編輯、寫小說,生活可謂愜意。
這期間,我們沒有什麼聯係,隻是有一次她在電話裏向我要幾個寫小說的朋友的地址,出於謹慎的考慮,我找了個借口,沒有給她。
前幾天,我去醫院檢查身體,在去b超室的走廊裏,意外看見了她。她從婦科過來,手裏拿著幾張單子,大概也來做什麼檢查。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陪她來醫院的並不是那家雜誌社的主編,而是主管主編的某位領導,他陰沉著臉,遠遠地跟在她的後邊。
為了避免尷尬,我趁他們沒有看到我,快速地跑到衛生間裏去了。
責任編輯練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