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別(1 / 2)

臨水閣也飄著鵝毛大雪,蕭瑖若走了,謝流碧走了,柳明裳走了,能走的弟子都走了,幽靜空曠的院子裏隻剩下懷衫一個人,顯得有些冷清。

除夕夜,戴雲輝特地命人請她過去吃年夜飯,林椴衣此刻不知在哪個角落流浪著,沒有聽到他的消息,懷衫心裏有絲淡淡的失落。

整個新年,她的心裏始終像被什麼堵著似的,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寧。

年後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快了,十六剛過,柳明裳已先來到臨水閣,瑖若和玉玲也在二十回來,流碧遠在西南,因隨車隊一塊兒,安排好京中事宜,抵達臨水閣已是二月初。

西南特產眾多,謝家每次都準備地滿滿當當,懷衫拿著沉甸甸的包裹,心裏倍感溫馨。

謝寧瓔托流碧親自給她帶了一封信,並囑咐流碧一定不許偷看,沒有人能夠像想到,這竟是她的絕筆信。

“懷衫妹妹,我已經徹底絕望了,謝舒韞不肯跟我走,娘的一番話徹底斷了我所有的念想。謝家的女兒,原來隻是一枚枚旗子而已,姐姐如此,我亦然。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舒韞哥哥忍辱娶親,我更不能忍受自己的愛情遭人如此玷汙,所以我決定奮起反抗 ,以最激烈的方式,雖死無悔!我是多麼高興,能夠在山野小店遇見你,你教會我勇敢、堅強和反抗,懷衫妹妹,謝謝你!”

懷衫看著這封信,心裏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忙拿著信去問流碧。

流碧攥在信看了半響,喃喃說道:“我早該知道,以寧瓔如此剛烈的個性,是斷然不會妥協的,沒想到,是我害了她!”

“流碧師兄,寧瓔姐姐會不會做什麼傻事?”

“隻怕已經做了。”流碧深吸了一口氣,表情是難以描述的痛苦。他和寧瓔雖不是親兄妹,但謝家的每一個人,用盡所有的力量為他謀劃著。多他們每一個人,他都有數不出的歉疚和感激。

“謝舒韞的婚期是什麼時候?”

“二月初八。”

“今天二月初四,還有三天,我們立刻趕去翼陽,也許還來的及!”

謝流碧表情複雜地看著懷衫,她卻來不及理會,忙跑去向戴雲輝稟明情況,從閣中挑了一匹良馬,翻身上路。

三天,他們真得趕得及麼?流碧心裏懷疑著,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麵。

西南翼陽城

嗩呐聲越來越近了,寧瓔看著鏡中自己一個時辰的妝扮出的成果,美豔嬌嫩的紅裝,略顯得有些蒼白的如花笑靨,“舒韞哥哥,希望來生,我們不用背負這麼多的責任,你可以坦然接受我好麼?”。

一身嫁衣,鳳冠霞帔,她是那唯一的新娘,門外是別人的婚禮,與她無關,這個世界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在暗自流盡所有的眼淚,還可以咧開嘴角笑的時候,她自抽屜的最裏層掏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那是十歲那年,舒韞送給她防身用的。

她細細地撫摸著匕首,每一個印跡都是一段值得她用一生去回憶的時光,隻是她的一生,已快走到盡頭。

曆經歲月的匕首散發出柔和溫潤的光芒,映襯著年輕滄桑的臉,毫不遲疑地,她輕笑著,一手紮進自己的心口!

懷衫已經感知不到自己的手腳是如何隨著馬兒的奔跑搖擺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他們換了八匹馬,從東北趕到西南,翼陽城裏一片安寧祥和,懷衫稍微鬆了一口氣,以此看來,至少寧瓔還沒有做傻事。

流碧沉默地跟在身後,心裏湧起各種感情,他從未見過一個少女,如此執著堅韌、衝動而情深意重。

他也從未像此刻這般,對自己生出一種極度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