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景色在急速的變化著，素秋被肆掠的風刺得睜不開眼睛，心口好痛，到底是什麼在撕扯著她，每次遇到他，都讓她變得不像自己。就像現在這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她眼前浮現支離破碎的畫麵，縷縷青煙碾開著卷軸，好熟悉卻又好遙遠，好似別人的記憶，到底是誰的記憶，每次遇見他，都會變得明晰的畫麵：清雨霏霏的岸邊，連綿不盡的河水，絕望呼喊的女子，毅然決絕離去的男子。
一棵粗壯的大樹，斷裂成兩半橫在道路中央，飛騰著的馬兒來不及減速，直直的踏在樹上被實實的絆住，它嘶叫一聲，揚起前蹄。
少明眼疾手快的抱著素秋，將她的頭埋入自己胸膛，她眼前一黑，就什麼也看不見，卻可以感覺巨大的衝擊，身體在地麵摩擦著。
他們被甩了出去，強大的力量把他們甩出遠遠地距離，兩人轟的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環抱著在地麵翻滾。
素秋的身體因為撞擊，疼痛傳遍全身，到達心房時轟炸開來。她的頭嗡嗡作響，遙遠的聲音，模糊的畫麵愈走愈近，阻隔著記憶的毛玻璃被人打碎……
她掙紮著張開眼，隻見少明雙眉緊蹙，細汗爬滿前額，衣服被摩擦過的地方已經破了，擁著她的右臂，血順著袖口的紋理淌了出來，像是脫了水的魚，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神閃著微弱的光，眼睛卻盯在她身上，確定她無大礙，目光才塌陷下去，仍舊不曾移開她身上半寸。
“明哥哥，你怎麼樣？”素秋脫口而出，抑製不住內心的擔憂，頃刻，眼前蒙一層霧，少明的身影在她眼裏漸漸模糊。
少明麵色十分難看，俊眉緊皺著，似是沒有力氣回答，嘴角卻因聽到她的話緩緩綻開著奇異的笑。
“你說話啊，明哥哥……”素秋恐懼極了，淚水似洪水，決堤而出：不要有事，不要死，不要再一次離開我。她的身子好痛可心更痛。記得了，她都記得了，她愛他，曾經不顧一切的愛他，那潛意識裏的男女不是別人，是他們，就是她和少明。
擁著她的手臂鬆了力道，少明半撐著地麵，微弱的坐站起身來，眼裏含著喜色，他抬手抹去她的淚，“你不是龍女，如何能流下一江的眼淚，你，全是為我嗎？”
“當然，當然……”素秋癡癡地重複著，隻想他減輕痛楚。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眼裏閃著期待，卻更多的是不安和不確定，“你記起來了嗎？”
素秋一個凜冽，眼眸下陷，眼光淡了下去，就像青幽的夜明珠遇到天明，琉璃經曆時間落滿塵埃，失去了熠熠光彩。
她緩緩站起身來，走開他身邊，隔開他一段距離，不再看他，清瘦柔弱的背影對著他，往事如蛛絲纏繞心靈，如蕭聲鎖住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