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的徐福越聽越是心驚,這要是把二公子牽涉進去,他的計劃就全完了。當下也顧不得猶豫,快步走出去跟王班頭套交情:“王班頭,真是對不住。我一走就是幾個月,這不剛回來就攤上了這麼倒黴的事,還要麻煩你受累,真是過意不去。嫂夫人的身體如何了?我這次特地為嫂夫人帶了一包上號的血燕,正好為嫂夫人補補身子。”
王班頭自然是認識徐管家的,隻不過現在新來了一位知縣老爺,管得正緊。他可不想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丟了飯碗。
所以,王班頭寒暄了兩句後,便為難地說道:“徐管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件案子太大,兄弟我可不敢徇私枉法。唉,我們當差也不容易,最近這段時日,三天兩頭的就有這種打死打傷人的案子。我們哪裏管得過來,最多是幫你們說和說和,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王班頭的話裏暗示地很清楚了:這件事我瞞不住,但如果你們雙方能私了的話,我就可以當沒看見,甚至還可以從中撮合。
徐福會意,給了個感激的眼神。然後從袖中掏出一遝金葉子,遞到吳家兄弟麵前道:“兩位小哥,這件事原本起自誤會,我們兩家本無私仇。吳老爹的死不過是誤傷而已,我也很難過。但人死不能複生,兩位節哀順變之餘,也要考慮一番吳老爹的身後事。現如今行市不好,有些人家為了辦個喪事弄得傾家蕩產。兩位總不能為了省幾個銀錢而落個不孝之名吧。”
徐福見吳二田似乎有所動搖,便把金葉子塞到他手裏勸道:“這些金子算是我徐家給二位的補償,聊表寸心。待到吳老爹出殯之日,徐家還會派人親往吊唁,另有贈儀附上。”
明朝發行的官方貨幣分為銅錢和寶鈔兩種。自從弘治年間寶鈔被廢除以後,黃金、白銀這樣的非官方貨幣開始大行其道。民間百姓對金銀也並不陌生,隻不過金銀的幣值極大,通常一點點金銀就可以兌換一籮筐的銅錢。所以,窮苦的百姓還是很少能見到金銀這類的貨幣。
吳二田看著手裏黃燦燦的金葉子,眼睛都發直了。這麼多金子,得買多少畝地呀!他心裏已經開始幻想未來的美好生活:先蓋三間青磚大瓦房,再買十畝上好的水田,然後取上一個漂亮媳婦,生個大胖兒子。從此之後,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一旁的李祿看出吳二田已經動心,立即大聲說道:“徐管家,你怎麼能給他們錢呢,這些泥腿子分明是訛詐。不過這樣也好,他們隻要一收錢,就鐵證如山了。有王班頭作證,我們正好可以向縣尊老爺反告他們。”
“什麼?”吳家兄弟一驚,原來這都是陷阱呀,徐家人好狠毒啊。
吳大田從兄弟手中一把奪過金葉子,扔在徐福的腳邊,咬牙切齒地賭咒:“我吳大田如果不為父報仇,下輩子寧願變成豬狗。你們徐家人給我聽著,你們一個都跑不掉。還有那什麼二公子,我一定要你給我爹償命。血債血償!”
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徐福一雙發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李祿,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掐死。李祿卻毫不在意,繼續惡心他:“徐管家不必介懷,這幫泥腿子雖然識破了徐管家的妙計,但我徐家財雄勢大,根本不必擔心。莫說二公子隻是殺了一個老不死的,就算把他們都殺了,誰又能奈何?”
雙方私了失敗,王班頭也隻能公事公辦,吩咐手下將原告、人證以及一幹相關人等帶回衙門。然後又對徐福拱手說道:“就請貴府的二公子隨我走一趟吧。”
徐福再三求情都不管用,隻好回來向徐陽說明。徐陽隻能仰天苦笑,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呀。自己也沒招誰惹誰,可還是躲不過掃把星的詛咒啊。
不過,既然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與老天爺爭一爭,那就不能消極抱怨,而應該積極麵對,找出解決的辦法。
徐陽還帶著前世的習慣,打官司找律師。所以現在遇到官司,第一反應就是讓徐福找個好狀師,徐福也滿口答應,並勸說徐陽放寬心,徐家有實力擺平一切。
隻有老白站在原地,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徐陽還以為他是擔心自己,便故作瀟灑地勸道:“老白,不用擔心我。我是屬貓的,有九條命。這點小事根本難不倒我。”
誰料老白卻訕訕地說道:“小白,我突然感到腹痛,先去上個茅廁,就不陪你去衙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