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鬧大發了(1 / 2)

那老漢是幾十年前從江北遷過來的,說話帶著北方口音,加上年紀很大,已經口齒不清,愣是把“二公子”念成了“惡公子”。徐家眾人想破頭也想不出徐家什麼時候有個“惡公子”了。隻有李祿在那一個勁地低頭偷笑。

眾人又將不解的目光轉向李祿。李祿被看得不好意思,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對徐福說道:“徐管家,那老漢說的是二公子。”

李祿說的時候,還特意把“二”字念得很重,顯然還帶著濃濃的怨氣。眾人聽罷,恍然大悟,然後閉緊嘴巴,在心裏偷笑。隻有幾個定力比較差的一抖一抖地聳著肩膀。

“那老漢是誰,所來何事?二公子才剛到鬆江,那老漢又是怎麼知道的?”徐福用懷疑的眼神看向李祿,急聲詰問。

李祿也是戰鬥經驗豐富,滴水不漏地回道:“那老漢是鄉下的農戶,與我徐家發生了一點爭執,今日到府上來尋我解決。可今日是二公子駕臨之日,我自是要來迎接的,哪有功夫與他囉嗦。誰想他竟自己找來了。至於他如何知曉二公子在此,也許是哪個下人不小心說漏嘴了。你也知道,我們徐家家大業大,人多嘴雜,難免出一兩個多嘴饒舌之輩。”

徐福找不到他的把柄,便轉頭向那老漢說道:“今日是我家二公子駕臨之日,事物繁雜,實在是難以分身。不如這樣,你帶著大夥先到偏廳喝一杯酒水。至於你的事情,稍後我來處理。”

“原來徐家真的有一位惡公子?”老漢原本憤怒的臉上頓時一喜,堅決搖頭道:“不行,我隻要惡公子解決。惡公子今日不給出個交代,就休想離開。”

這老漢姓吳,本是江北人。弘治年間,江北發生了一場大旱。所謂一年災,三年荒,家裏的存糧很快就吃幹淨了。村裏人沒有活路,吳老漢便帶著大夥渡江南下,到這鬆江府紮下了根。雖說隻是當個佃戶,給地主家種地,每日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十分辛苦。

但莊稼漢不就圖個衣食嘛,隻要能養活一家老小,辛苦點又算什麼。隻是這些年天災不斷,變民四起,無家可歸的流民大量湧向江南,使得鬆江府的人口劇增。人口一多,問題就來了。各鄉各村的農人每年都要為爭奪水源而大肆私鬥。傷殘致死的事時有發生,官府也是屢禁不止,也隻能聽之任之。

前幾日為了春耕蓄水,吳老漢他們一幫人和徐家的佃戶又鬥了一場。結果徐家佃戶大獲全勝,而吳老漢他們卻有三個人受了重傷。本來成王敗寇,輸的一方讓出水源,這時約定俗成的規矩,吳老漢他們也無話可說。

可是徐家這幫人太狠了,居然將水渠徹底截斷,一滴水也不給吳老漢他們,這可是斷人活路啊。吳老漢幾次上門,想找徐家外莊管事關說一番,好歹給放點水。可每次那外莊李管事都避而不見。眼看春耕日期就要耽誤了,吳老漢急的眼睛都紅了。

今日吳老漢又帶了一夥人上門,準備著在徐府門前示威一番。結果徐府的人依然是毫不理會。直到方才,一個好心的徐府小廝告訴吳老漢,徐府之所以閉門不見,是因為徐家的當家人徐老爺去世了。而徐家的新任當家人,也就是徐二公子已經發了話,誰要是敢和徐家作對,就要讓誰餓死。徐府的外莊李管事是個大好人,對吳老漢他們是非常同情的,隻是迫於二公子的淫威,實在不敢出手相助。

徐家老爺去世這件事,吳老漢是知道的。可徐家不是隻有一個大公子,而且還夭折了嗎,什麼時候又有了一個二公子了?但那個小廝信誓旦旦,不像是說假話,於是吳老漢就在那小廝的指點下,帶著一幫人來到碼頭找徐家二公子討公道了。

沒想到,那小廝還真沒說謊,徐家真的有個二公子。

徐陽聽見人家點名要自己出麵,便準備出來應答。在他想來,徐家不是大地主嘛,這些鄉下的農民朋友估計是家裏困難,想借點糧下種;又或者是地租太高了,想和主家商量是不是能下調一點。而徐家這幫土豪劣紳卻仗勢欺人。這幫農民朋友沒辦法,便把官司打到他徐青天的麵前來了。

到時候,咱們的徐青天大手一揮,減免他們的租金,然後就可以享受農民朋友的感恩戴德了。

徐陽正想入非非,恨不得立即上前主持公道,卻被老白一把扯住。老白湊在他耳邊說道:“咱們初來乍到,不可輕動,先觀望一番再做計較。”

還好徐陽是一個聽勸的人,知道自己才智平平,多聽聽老白這個經驗豐富的長者總不會錯。

徐福也不打算讓徐陽出麵,徐陽隻是他手中的一個傀儡,出麵多了總是不好。他見吳老漢沒有見識,愣是要找一個傀儡討公道,不禁有些好笑,便溫言勸道:“這位老鄉,我家二公子初來,並不親自處理家中事務。我叫徐福,是徐府管家,徐家的事,不論大小,我都能管。你有什麼事,稍後來找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