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1 / 1)

微笑著走出大殿,乃東按捺下胸中翻騰的甜腥,景瑜封了自己的內力,現下的場麵便有些難以壓抑。揮手支開宮女,好容易到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細細的呻吟在難以按捺,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所有的感官都在此刻都變成麻木,周遭的一切變得模糊而陌生,細碎的腳步在乃東身邊停下,濃厚的夜色遮擋星光,來人的麵目在夜色中不可辨析,小心扶起如小動物般受傷的乃東,周身內力流轉,乃東無意識的摟緊了溫暖的來源,那人微微低頭,淡淡溢出一聲歎息。

乃東醒來時已是夜半,渾身僵直酸澀,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四周一看,卻是在自己寢宮。低聲喊了宮女,卻是說自己不勝酒力,回房先行睡下。乃東疑惑了一陣,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有爬回床上休息去了。身體中的禁製似乎被人解開,有股暖流在周身遊蕩,不知道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到底於己無害,便也隨了他去。

早晨天色正好,淡金色的陽光細碎鋪地,迤邐一地華光。東宮氣氛卻並不如天氣這般明媚。來來往往的宮女腳步頻急,太醫在院子中來回走動。大殿外有明黃身影,鳳袍內斂含蓄,妝容精致的臉上一抹憂色隱藏,殿中氣氛有一些凝滯的訝異。許久,幾名老者從房中走出,臉上神色卻並無半點輕鬆。皇後再難掩那一抹憂色,起身進了房中。

房中的婢女正在為房間換上熏香,但那淡雅的氣味並不足以掩蓋房中的血腥氣。沿著床沿坐下,小心的用濕毛巾揩去景瑜的細汗。被單淩亂,麵色蒼白,床上的人雙眸緊閉,眉頭緊縮,幾聲難耐的呻吟細細溢出,軒轅知的心一下子就糾成了一團。一雙兒女均是這樣的多難,昨夜景瑜告訴了自己乃東的毒發,乘著乃東未醒去看過幾眼,也是一般的虛弱無力。景瑜小時候還會撒幾次嬌,可那孩子,那時就……都怪自己。軒轅知的手握緊,可終究是要……揮手叫來那幾個老者,語氣中難言濃重的悲傷。那幾個老者一一應了,其中一長須者終是歎出那口氣:“早做些決斷便該多好。還是別告訴那孩子真相了。險中求生,於兩個皆有好處。”軒轅知黯然,頭上珠翠閃爍,“她還那般小,我終究是欠了她的。這麼些年的歡喜日子,我看著她還是開心的吧。”

又是一陣唏噓,氣氛變得愈加訝異。那老者又把了把景瑜的脈息,正囑咐這小宮女幾點注意,突然大喝一聲:“誰!”身影晃動之下,已是不見蹤跡。片刻,那老者飄然而回,神色黯淡:“哎,不服老是不行了。知兒,這,怕是要不太平了。”

東宮的秘密被細細掩藏,乃東正在奇怪怎的這幾日反倒閑了下來,那倒黴催的景瑜卻又晃進了自己的院子。原想嚇嚇他,乃東手中聚了一分的內力,悄悄摸到景瑜背後,一推,已經做好了被嘲諷準備的乃東疑惑的看著借著某樹才堪堪站牢的景瑜,腦中問號萬分。

景瑜“咳咳”兩聲,穩住身形,乃東這才注意到景瑜的麵色,原先就白,此刻更是蒼白如紙。乃東的問號變得更大了一些,卻還是沒把疑問說出口。那小子回回答才怪呢!哼!乃東左哼哼右哼哼,十分不情願的戳了戳景瑜,滿臉嫌棄的問道“怎麼進入有空到這裏來轉轉?”景瑜默默看了乃東一眼,並沒有回答。好吧,我忍。乃東咬咬牙。兩個人默默地繞著院子走了幾圈,又是去了湖邊晃蕩幾圈,終於的終於,乃東撇下小桃花自己逃之夭夭。這這這,演啞劇也不是這樣的陣勢吧。好歹景瑜雖然性子冷漠,卻也沒對小桃霜惡言相向,賞了些東西,小桃霜便揣著一顆砰砰的少女心犯花癡去了。乃東大感欣慰。

東宮,景瑜的神色不豫。隱門後山,傳說有通天徹地之能。若是想治好自己與她這胎中痼疾,怕世間也唯此一途。可,自己在隱門多年,終究,終究。原是他欠了她的,自己身上的毒不過萬分之一,經年累積已是如此難熬,這麼些年流落在外,她又是怎麼過來的?更何況,如今又要親手送她去……血脈相連,景瑜苦笑一聲,閉眼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