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後,芸生再也沒有回過頭。
她累了,她想要休息。
……
跟進那座四合院,從黑夜到天亮。
一早,高勝鳴便送來了飯菜。
他撐著傘在院中等了一夜,看一眼,卻問:“她吃了嗎?”
高勝鳴搖搖頭,“昨夜的早就換下了,剛又進去換了,可……可一筷子沒動。”
從窗口望去,坐在那床沿邊的影仿佛一縷魂。
屋內,那一身紅火的嫁衣還未褪下,她交疊著手坐姿方正,仿佛是仍在新房中等候良人入室點燃花燭撩起蓋頭的新娘。
秦嘯川看得目光一沉:她還沒有來得及為他披上嫁衣,她穿得那一身,是為別的男人準備的。這一認知叫他再顧不得坐以待斃,起身走進了那屋,她卻連頭也未曾抬一下。
“——吃飯!”
送來飯菜還冒著熱氣,他就勢坐在臥室中的小方桌前,亦尋到借口留下。
“我不吃你的東西,你走。”
芸生嗅而無味,身子終於動了動,斜斜倒下去,倚在床柱邊垂眸不看他。
他聞言一愣,回頭便砸了手中就要去喂她的飯菜。
芸生司空見慣地扯了扯嘴角,“要瞧我笑話也瞧了,如今撒氣也撒了……還想要怎樣?”
“你說我想要怎樣?!”他早已放人,那人沒來,她卻冤枉他。
“是想要捉我也去監獄裏住一住,你才滿意?”她嗤笑道,眼底盡是鄙夷。
“——不識好歹!”他氣急,一腳踹翻了那桌,旋即摔開門就要走。
她見狀終於沒了氣力,倒頭抱起懷裏縫好的新被看了看,原來又是一場夢。該收拾行李去接小初了,哪知這一眼卻看得癡了,眼中亦起了霧,竟沒發覺那人還沒走,就站在床邊。
“你就這樣了?你如今為了那個男人,便到如此地步了?!”秦嘯川一把扯她起身。
“放手!”見他揚起那床喜慶的婚被擲到地上,她不住淒厲地喊道。
“你要做什麼!你放開我!”
他丟了那東西還不夠,他要撕碎她身上那件礙眼的嫁衣——他不見得,見不得!
“……”
她終於害怕得哭出了聲。
那哭聲卻刺激到他,大手一拉,那渾圓的珠扣斷了線,劈裏啪啦的彈落一地。
“你就這麼缺男人……你就這麼賤?!”
望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叫他一瞬想起家裏那個可憐孩子,下意識攥緊了她的腕,怒意頓起。
“我不會再求你跟我走……”他失望地看著她,“我來,隻是告訴你一聲——小初,從今以後,你休想再見。”
他終於鬆開握緊的手,一步步退出她的視線。可最後那一句卻堪比炸彈,將她炸得支離破碎。
小初,他怎麼會找到小初?
“他不是你的!”他毀了她不夠,還要搶走她唯一的親人,他這是要她的命!
她上前拔了他的槍,握住對準自己的心口。
“你要小初,除非我死。”
秦嘯川冷靜自持地看著她,身後聞訊趕來的高勝鳴大氣不敢出,唯恐驚了那握槍的人。
她看著那張冷漠的臉,氣得唇齒發顫,指扣下去,卻是空槍。
秦嘯川近身折了她的腕,丟了那槍:“你這會兒想起孩子了,你把他丟給旁人的時候,他哭著叫你別走,而你又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