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山聽完,麵上凝重起來,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葉小姐說了這麼多,我倒確實可以告知你小九的去向,不過……”他一頓,轉瞬鬆了眉頭,言淺意深又道:“還是得提醒葉小姐一句,我這九弟可是個癡情種,他對弟妹絕不會有二心……如果葉小姐芳心暗許,我恐怕得勸小姐早作其他打算為好。”
葉文佩心下一怔,沒有直麵回應,隻冷笑一聲:“三少認為,我配不起你們秦家?”
秦晉山雙眸微眯,隻打量著葉文佩若有所思,隻怕這葉小姐來頭不小……這種事,他做兄長的隻能點到為止,若不是為了那沒有靠山的可憐弟妹,按理來說,他連提點都不必的。
“三少,你們秦家究竟看上了那白家小姐哪一點?”她的語氣不善,仿佛受了什麼恥辱似的不甘道。
秦晉山不欲糾纏,隻挪開目光,邊走邊道:“宏北勇野今日在城西的壽喜宮設宴,多餘的話,我就不必同葉小姐說了。”
葉文佩聽著秦晉山冷淡的話語,猛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於是不再追問,轉身急促往反方向走去。
天津,城西。
天邊燒起了紫紅色的雲霞,傍晚將至,落座在壽喜宮的閣樓陽台上,側頭望去,便能看見落日餘暉撒進壽喜宮的東洋式院子,院子裏移栽著數株名貴的翹枝金鬆,逆著光勾勒出金棕墨影,姿態萬像。
悠悠的茗香自蘆葦簾間散出,宏北勇野跪坐在茶塌前閉目養神,茶已煮了三道,不知在此候了幾時。
“該準備的,準備好了?”他用蹩腳的中文詢問道。
一身藝妓打扮的東洋女人,拾好茶具,跪地垂頭躬身道:“按照宏北大人的吩咐,已叫美芮子小姐準備妥善。”
回話的女人,中文稍顯流利,是負責北地壽喜宮運營的賬房管事。經營著壽喜宮的吃住玩樂,壽喜宮雖為私人產業,卻與扶桑軍政內部往來密切。
“藤原小姐,你放心,我既然答應過你,就一定會幫你在俄國把弟弟找到,等我們拿下北地,相信你們一家人也很快就能團聚了。”宏北勇野的聲音十分蒼勁渾厚,誘惑一般鼓動著人心。
“宏北大人日理萬機,還能記掛風間小小的請托,風間萬分感激,必將盡善盡忠,效命天皇陛下。”伏地而跪的女人,雖姓藤原名風間,卻不是地地道道的扶桑人。藤原風間的父親是俄國人,母親是在俄國工廠做工的扶桑女人,因此長相西化,眉眼深邃,發色淺淡。
當天邊最後一抹雲霞的色彩沉沒,閣樓上的吊燈也亮了起來,籠罩在室內嫋嫋燃起的香爐之上,隻見青煙縷縷。
“宏北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約好了下午五點,可巧今日一位好友家的寵物狗下小崽,硬邀我去評評哪隻品相最好!哎,於是才誤了點,讓您久等了。”秦嘯川朗聲笑道,入席之後,也不顧禮數,權當那宏北勇野身側的幾位黑臉隨從為空氣。
“九少爺難得如此好興致,我們等等也無妨。”宏北勇野顯然道行頗高,不怒反笑。
秦嘯川漫不經心側頭向角落候著的許朔使了個眼色,許朔擰眉擔憂地回望了一眼,卻還是服從命令,退避到閣樓外。
閣樓裏拉響了銅鈴,盤著扶桑發髻的女招士們穿著統一的和服垂頭低眉,手上端著菜,陸陸續續上了樓。
許朔立在樓道口的平台處,側身讓了路,待女招士走完之後,樓道間寂靜無比,他警覺地轉過身,暗處果然攢動著人影。
但還不等他上前查看,暗處那人竟邁著步子向他走近。
“先生,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藤原風間的臉避在陰影之下,聲音微微不穩,急促說完,便轉身消失在其身後的回廊拐角處。
葉文佩換了身洋裝,在回廊的另一頭開了單間,藤原風間進去的時候,手裏正端著堆滿冰塊冒著寒氣的托盤。
“客人,您點的金槍魚刺身。”
“風間,多謝你了。”葉文佩將早已備好的文件在接過托盤時,用塞小費的方式塞進了藤原風間的和服大袖裏。
“葉小姐哪裏的話,當年在俄國,若不是您,風間哪裏還會活到今日。”藤原的眼裏氤氳起眼淚,宏北勇野已經敷衍她太久,無望的等待,直到葉文佩數日前找到她才結束。
“葉小姐,宏北勇野今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