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驚心動魄的夜晚之後,轉眼半月過去,一場大雪悄然而至……大帥府一片銀裝素裹,平靜如初。
訂婚宴那晚的事,秦嘯川想辦法遮掩了過去,所以府裏除了小如,沒人再知道那晚白芸生去了哪兒。盡管如此,她和秦嘯川的關係,卻還是因此降到了冰點。
“小姐,姑爺……姑爺今日又叫許副官掛了電話來,說……說今日軍務繁忙,就不回來住了。”
她清閑一笑,放下了手中正在折疊的衣物,“時間過得真快……許朔都升副官了。”
“小,小姐?”小如皺了皺眉,她沒看錯吧,這府上的老媽子都開始說閑話了,小姐看樣子卻是一點都不擔心。
房門被人輕輕叩了兩下,隻見秦信芳倚門一笑:“芸妹妹,今晚就要準備回花園別墅住了?”
白芸生淡笑著點了點頭:“嗯,今晚準備過去再收拾收拾,我還有好些書在那邊,正好都帶上,等過了春節就走。”
秦信芳撫了撫床上疊好的衣物,猶疑道:“這是……同小九那小子鬧矛盾啦?”她攏了攏新做的頭發,尷尬的笑了笑,“哎呀,那臭小子就是脾氣衝了點,實際心很軟的,他要是說了什麼過分話,妹妹不要同他計較!信姐姐的話,那小子氣頭上說的都當不得真!”
白芸生垂下眼眸,掩飾道:“六姐姐是不是聽了什麼胡傳的話?我和嘯川……好好的,有什麼矛盾可鬧。”她目光一轉,急忙又向小如問道:“小如,幾點了?”
“回小姐,下午三點了。”
“那我們得趕緊坐車去醫院,藝維兩點醫生複查,現在也該正好得空了。”白芸生說完,握了握秦信芳的手,寬慰一笑:“六姐姐,我得去醫院看望我的同學了,估計趕回來那趟還要拜別母親,也不得空……不如這幾日,你有空便去花園別墅,我到時再好好陪你聊聊。”
秦信芳點了點,起身送人下了樓出了大廳,嘴裏嘟噥著:“哎……我這還盼著做姑姑呢!”母親也是,跟著瞎起什麼哄……居然還默不作聲地同意了。
因近日大雪不斷,白芸生帶著小如坐的汽車去醫院,路上卻還是花了不少時間。瑪利亞醫院,青灰色的磚牆染上了一層厚厚的雪白,襯著整個醫院越發的高大肅穆。
住院部,四樓某間病房。
江藝維臉色病態蒼白,她裹著厚重的羊絨襖子,係上了大紅的圍巾,孤零零地站在套件病房裏的盥洗室內,對著鏡子慘淡地笑了笑,無力的嘴角卻很快鬆垮了下來。
她一愣,腦中浮現出了一張妖冶的臉……
“江藝維,你才沒那麼偉大,你又不是為他而生……從今以後,這顆心隻是你自己的了。”她翻出了行李中帶的化妝品,待抹上一點淺淡的唇彩之後,整個人才總算是有了些氣色。加上昨晚自己新剪得短發,鏡中的江藝維似乎更加精神了,就仿佛過去那個陽光開朗、自由自在的她又回來了。
江藝維吃力地提起收拾好的行李,走出病房前,抬手將信放在了病床的枕頭上。之前半月,白芸生每每來看她,她都假裝昏迷不醒,隻安靜地躺床上聽她說話。而今日醫生複查了,再裝下去也不太可能了。她心中有愧,自知沒有臉麵再見白芸生。自己已經那麼不堪,芸生那麼聰明……那晚之事,她肯定什麼都明白了,之後卻依舊待她如初。
可她如今真的心力憔悴……唯有留下一封書信,落荒而逃。
醫院的走廊上,白芸生拎著保溫盒低眉淺笑,一旁的小如時不時搭著話,她們沒有注意身旁低頭擦身而過的女孩子,隻見那女孩子拉起了大紅圍巾,大步走到走廊拐角,然後停下。
“芸生,對不起……”江藝維含淚轉過頭,愣愣地看著那遠去的倩影,手不知不覺地撫上了平坦的小腹,一瞬間心中百感交集。
芸生……對不起,她利用了她們的友誼;對不起,她利用了彼此的信任;對不起,她還利用了他們的愛情……
“維維,抱歉今天……來……晚了。”白芸生的話生硬地停在嘴邊,回應她的,隻剩滿屋的空蕩。
白芸生將手中的保溫盒遞給了小如,接著失落地坐在床邊,伸手拿起了枕上的信。
——芸生:
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在離開天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