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原諒我的……落荒而逃。
是我沒有臉麵也沒有勇氣再見你。
那晚在臨去醫院時說的話,都是我別有用心,而你那麼聰明,想來什麼都清楚了。
可有一事,我必須向你坦白從寬。當年,曹正坤對九少圖謀不軌,而我竟做了那可惡的幫凶!為了我那可憐不堪的愛情,我幫著曹正坤隱瞞了他的陰謀,最後自然落得如此下場……我也沒有資格怨恨別人。芸生,這一切,從一開始,便都是我自作自受。
還有一事,是關於九少於你……
……
白芸生安靜地看完了手中的信,心情終於漸漸趨於平靜……平靜之後,卻是滿腔的遺憾。
“傻丫頭……”她又看了一眼信的落款,急急落了淚後,一瞬卻又破涕為笑。
藝維,你這個傻瓜……她若真的埋怨她了,又怎會為了她的心願,付出如此代價。
陸軍署。
秦嘯川又忙完了一日的軍務,接著吃過晚飯,在起居室草草洗了把臉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不曾想,他竟也在陸軍署斷斷續續住了十來日了,期間就算是回了大帥府,也不過是為了短短見她一麵,兩人同室卻不再同床,相見也無言。
秦嘯川眼見天色已晚,空中飛起細小冰涼的雪花,心頭浮起一聲輕歎,卻好似她的聲音,清瑩婉轉。
“許朔!備車。”他眉間浮起慍色,聲音低沉又無奈。
“九少,去哪兒?”許朔的表情難得放鬆下來,看來九少總算是想開了,這整日整夜的窩在陸軍署,可真得把人給悶壞了不可!
秦嘯川神情一黯,吩咐道:“立刻準備,我今晚要回大帥府!”
大帥府,晚飯已過,傭人收拾完餐廳之後,便照例開始打掃起了大廳。隻是沒人料到,已有一陣子沒有在晚上回過大帥府秦嘯川,竟突然回府。
之前在背後嚼過舌根的兩個老媽子眼尖,抬腿就要去通知已經回房歇下的秦夫人,卻被秦嘯川淩厲的眼神震懾在原地,再不敢上前。
“不懂規矩!管家,調她們去後院做事,以後沒事不準踏進前院和大廳一步!”他不過又隔了短短數日沒有回來,還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
“站住!”秦嘯川叫住從身側走過的芬兒丫頭,緩了神色問道:“少夫人歇下了嗎?”
芬兒故作驚訝,回道:“難道九少爺不知道?少夫人,少夫人她回法租界的花園別墅住了啊!”
“什麼時候走的?!”他眉頭微蹙,不悅又道。
“吃過晚飯,少夫人就帶著小如走了,說那邊人少,她也用不著這麼多人伺候……於是就把芬兒派回大帥府幫忙了。”芬兒丫頭自顧自說道,語氣中帶著委屈和不滿,卻表達委婉……想來那少夫人,定是嫌她不如自家那小如丫頭勤快,於是才又將她給派回了事兒多的大帥府。
秦嘯川此刻哪能察覺出傭人的小心思,隻一心想要立馬趕去花園別墅。
法租界,花園別墅。
“小如,快去書房,把我那套從三江鎮帶來的羊毫取來。”她想著短時間也不想用它們了,還是先收進行李箱,免得到時候又給忘了。
“對了,還有左側書櫃,從上往下數第三格,我有一本玄安先生著的散文,那個也要帶上……”
白芸生心滿意足地看著行李中疊得簡潔整齊的衣裳,伸手又理出了些許空位,剛好夠放下一些她和嘯川的相片。
“你在做什麼?!”秦嘯川瞪大眼睛看著臥室床上的行李箱,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急促不穩的呼吸卻出賣了他。
隻見他一身軍裝還未來得及褪下,肩章上隱隱還看得見雪花,錚亮的馬靴上因為室內溫暖的溫度,氤氳起一層水霧。
白芸生鬆鬆地挽起了頭發,身上穿著長至腳踝的西式睡裙,睡裙之外還套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絨開衫,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那明豔的小臉上明眸如初,隻是此刻,卻錯愕地凝視著身前風塵仆仆的高大男人。
他們又有多久沒見了?五日?還是七日?她記不清了……隻覺得,真的好久沒有見他了,她心頭浮起異樣的情緒,卻不動聲色的掩飾住了。
“你回來啦。”她平靜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