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拙收回心思,再次潛伏起來。肩頭的傷口又隱隱作痛了。就算這幾個鬼子崩潰到幾乎喪失戰鬥力,但手裏的槍還是能要了他的命。
從腰間取下九截鞭,輕輕一抖。無聲無息的纏繞在手臂上,遠遠的吊在鬼子的身後。
前麵就是大路了。沒有樹木的遮擋,一拙優勢將蕩然無存。加快腳步追了上去,手腕一挑,九截鞭劃過一個微小的弧度,纏繞向落在最後的鬼子。匕首般的鞭稍在嬌嫩的脖子上繞過,不做任何停留的回到了主人的手上。
一拙沒有理會身後那個一臉茫然,緩緩倒下的身影。腳尖一挑,一枚小石子激射而出。打在前麵飛奔士兵的膝蓋處。
不料那名士兵就地一滾,從腰上摸下個小金屬瓶子。拔掉保險,往身邊石頭上一磕。滿臉瘋狂的大喊到“特嗯努刻依卡,半載!”
“轟!”的一聲巨響,沙石飛揚。巨大的爆炸把日本兵的身體撕裂成無數塊,撒了一地。
一拙沒見過手雷。不過看到鬼子的瘋狂樣子,也知道那酒瓶一樣的東西肯定不是用來裝酒的。第一時間就向後急退,往樹後躲。盡管如此,還是被一塊彈片射中了大腿。
此時唯一剩下的鬼子已經跑出了樹林,正處於一片開闊之地。端著槍,緩緩的向縣城退去。這樣的地形中,他稍稍能夠安下心來。剛剛的爆炸不知道有沒有炸死那個躲在暗處的幽靈。
“當啷啷”隨著一陣鐵鏈與山石的撞擊聲,一道身影從黑暗中浮現出來。
當鬼子看清緩緩走出的一拙時,眼中出現了複雜的神色:好奇、疑惑、不甘和些許的輕鬆。
這裏視野開闊,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可一拙不能讓鬼子就這麼離開。他記得無為子跟他講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這些鬼子惹到他了。現在他想起的是師父說過的另外一句話“懲惡務盡!”
此時一拙的形像隻能用狼狽來形容了。頭上的髻子半散開著,灰頭土臉的像個街頭的乞丐。左肩槍傷的血水透過衣服殷紅了半邊身子。手裏的九截鞭就拖在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右腿上半截彈片還露在外麵。他是做好了拚著再挨一槍也要把對方留下的準備了。
鬼子接下來的動作倒是讓一拙有些詫異?隻見他居然向一拙行了個點頭禮。然後把步槍子彈卸了下來,裝上刺刀。雙手平端,擺出一個進攻姿態。
有槍不用,你拚刺刀?傻嗎?
九截鞭在腳上一蕩,又在手肘處一挑,猛的甩了出去。
不得不承認,小鬼子的刺刀很厲害。又快又準,前衝和後退都在半步中完成。動作簡單,直接,有效。一般的軍人,真不是對手。
隻可惜,他碰到的是一拙。
僅僅交手了兩個回合,九截鞭就纏住了步槍上端。一拉一帶間,鬼子失了重心。中了一拙迎麵的一記窩心腳。緊接著脖子一痛,頸動脈被劃了開來。
看著鬼子捂也捂不住的血液大股大股從脖子噴出來。一拙扔掉了手裏的彈片。按住腿上的傷口,也不理會鬼子還沒斷氣。就到他身上摸索起來。
除去現在急需的繃帶、壓縮餅幹和清水。一拙最想要的就是會爆炸的金屬瓶子了。
把幾個鬼子搜刮一遍後,回到破廟。讓王寡婦再次幫他包紮一氣。胡亂吃了幾口餅幹,交待一聲,就急匆匆的往縣城趕去。
也許是連著兩天不間斷的折騰,臨江縣今夜分外的安靜。連狗叫和嬰兒的哭鬧都聽不到。
一拙趁著夜色潛回張氏鐵匠鋪。看著這個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耳邊仿佛還響起著老張爽朗的笑聲和張嬸慈愛的目光。
不知道有人幫他們收屍沒?一拙擦了擦眼角。去裏屋把無字天書和師父的酒葫蘆背到身後。換了套與夜色相近的黑衣,翻牆而出。這裏已經不能待了。恐怕以後也不能再回來了。
縣政府前的空地已經清理了出來,屍體應該是被運到了別處。高牆上掛著四具屍體,一拙都認識。一具是臨江縣的縣長,其他三具卻是鄭彪三人。
一拙不知道的是,他當晚逃走後。鬼子對縣城又進行了一次細致搜查。鄭彪三人雖然說了要去長白鎮,但打聽到仇人胡隊長也來了縣城,就留在這裏伺機報仇。結果誰都沒想到,胡隊長會死在一個寡婦手裏。想撤走的時候,縣城已經戒嚴了。東躲西藏一陣後,還是被撞見。幹掉了幾個自警隊的人和二鬼子後,寡不敵眾,紛紛戰死。縣長則是受了無妄之災,頂了個窩藏山匪,知情不報的名頭。吊死後,一起掛在這裏示眾。
轟鳴的馬達聲由遠而近,一輛輛摩托和運兵車開進了縣政府的大院。鬼子的援兵來了。整整一個步兵大隊。一千多人!
正在一拙眯起眼睛想對策的時候,不遠處的一個小矮屋中,傳來了帶著諂媚的熟悉聲音“嗨!明白了。嗨!保證完成任務,請太君放心。嗨!哪裏哪裏,這是小人的榮幸!”然後,小門推開,走出一個胖胖的身影。轉身關好門,往外走。隻是臉上堆滿的討好笑容在轉身的後變的徹骨的冰冷。正是張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