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關係,賄賂上司,是宋軍牢不可破的一貫傳統。童貫聽到前兩條時,心中暗笑,這個後生,真是少不更事,天真得很咧。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隨時都會遭遇不測。要是不把上司、同僚捋順了,出了婁子,哪個肯為你開脫?身臨險境,誰又肯拚死相救?再說了,腦袋掖在褲腰帶上的差事,要是沒有像樣的好處,還****做甚?待聽到第三條時,童貫不禁為之動容,神情一時竟定了格。
眾將各個深為折服,種師道率先道:宣讚盡管放心,萬一真有什麼不測,老夫定然拚死相救。不用一個時辰,老夫的騎兵就可殺到燕京城下。除非他耶律淳不要腦袋了,否則萬不敢加害宣讚。”楊世可也慷慨道:“真要是有了事,我‘楊霹靂’就是豁出性命,也要確保宣讚周全。”
童貫也醒轉過來,令人取來一雙嶄新的絲麵厚底鞋贈與馬擴,嘴裏叨念著:“宣讚真乃忠義之士,為了國事,不計自身安危,老夫佩服。這雙鞋權且收下,一來路上用得著,二來萬一真有了什麼緩急,隻要遣人帶此鞋報個信兒,老夫定當親往救助。”
“忠義之士實不敢獨居,這三條是周楚與我商定的”馬擴說著還把目光掃向宣撫司眾官員。
眾官員皆默然,一旁的王麟上前幽幽來了一句“周副使,此番使遼非同小可,出了差池可沒有人替你說話了”
“周某不是孩子,王機宜不必多此一慮”一臉平靜的周楚話說的不軟不硬。
“你…”
“好了,王機宜,難道你要與他們隨行不成,退下!”童貫佯怒道。
王麟訕訕退下。
馬擴與周楚的壯舉,實乃大宋軍營中的曠古絕響,頃刻就傳遍了宣撫司各個角落。眾兵士聽了,人人心中折服,各個周身熱血沸騰,隨行人員頃刻就選定了十五人。
一隊隨從前李孝忠手持杏黃大旗隨風飄動,上繡‘大宋持節宣讚使’七個大字,節鉞國書旗牌準備停當,馬擴一身大紅官衣一步跨上高頭大馬,周楚也一襲青巾白袍緊隨上馬在旁發號施令
“出發”
遼南京皇宮元和殿偏殿
一身病痛折磨的遼帝天錫皇帝耶律淳正氣息虛弱的臥於榻上,雖已經五月中旬天氣轉熱,身上仍蓋著大厚團龍絲繡棉被,瘦削蒼老的容顏上毫無血色,旁邊淩亂的擺些果品點心,和一碗還未喝完冒著熱氣的參湯,自從即位以來就一直在榻上度過,靠著珍貴藥品參湯吊命。
喝完了參湯,內侍入殿奏報樞密院都承旨蕭夔覲見,耶律淳點了點頭,頃刻,年老的奚族貴族蕭夔入殿欲跪下
“吾皇萬…”
“免了,賜坐”
“謝皇上”
“這幾日湘陰王可有消息”耶律淳灌下了大半碗參湯有些精神斜倚在龍鳳錦團上揉著太陽穴。
“湘陰王仍被困於夾山,女真軍仍舊為了水泄不通,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蕭夔神情很是落奠。
“唉…對了聽說南朝派來持節使者與我朝接洽,蕭樞旨代朕前去吧,朕的身體已經不成了,大遼。。也不成了…”耶律淳滴下了兩行濁淚。
“陛下,陛下哪…”蕭夔再也受不住跪倒在地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雄州楊可世大帳
“孝忠,我把你從小種相公處調來沒別的意思,馬擴和周楚已經赴遼了,我擔心其中變故,你且暗中潛入遼國,一旦事情有變即刻接應,你可明白?”楊可世凝聲道。
“將軍放心,末將.不.卑職明白,”李孝忠抱拳施禮。
“孝忠,複燕後本將就升你為指揮,去吧”楊可世拍了拍李孝忠肩膀。
“謝將軍,卑職遵令”
五月十八日申時左右,馬擴和周楚帶了十五名隨從人員。其中一部分還是追隨周楚渡河偷營的軍卒,他們感念周楚擔當大恩自薦隨護,二蛋和狗子本來想隨著去卻被周楚製止了,理由很簡單此番使遼凶險萬分,況且狗子還是獨苗,死活不讓跟來,隻讓他們回來時接應,另外還有就是疤臉漢子那三個逃兵,周楚得知三人向馬擴求解救自己感動不已,三人也自發隨從護衛,疤臉漢子叫董慶,高挑漢子叫薛平,最後那個叫吳彥,還有兩名是宣撫司撥來專門辦辦文書抄件的文職人員。他們構成了一個像模像樣的使節團,坐了渡船,徑登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