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2 / 3)

但是他的能力太過強大,無論是法術修行還是那不服管教的脾氣,有部分迂腐長老深感擔憂,覺得應該適當抑製他過於膨脹的天賦。但是卻拿如此強大的袁天罡毫無辦法,無論施展什麼樣的咒語來抑製袁天罡的能力,都無法如願,反而還因為法術反噬弄傷了好幾位修為高深的術士。

“不如把它送到封魔區裏去吧?”

“嗯,這或許是個好主意。”

於是陰陽所長老們最終決定把袁天罡安置到禁魔區內,實質上是對袁的軟禁和控製。

陰陽所的轄地裏存在的這個封魔區,正如其名字所說的,這個特殊區域裏所有的法術都會明顯受到限製,在個別時間個別區域甚至完全不能使用法術,但是沒人知道是為什麼。

當初陰陽所之所以選址在此,據說就是因為要研究這種特殊現象。但是過了百年,仍沒有人能解釋其中緣由。

長老們差人把小袁天罡帶進封魔區。但是親眼見到眼前景象的袁天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陰陽所裏居然還修造著這麼美的一座花園。本來還以為這裏會是一片寸草不生,鬼哭狼嚎的地方。由於這裏相當於法師的墳場,所以沒有什麼人願意來這裏,這一片區因而草長鶯飛,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樣子。

住的地方是一幢十分簡陋的茅草房,但是好歹能遮風避雨,前麵還有個籬笆圍起來的小苗圃,想著還能自己種種瓜果蔬菜。至於飲食起居,每日都會有仆從送餐食過來,有時還會幫他捎上一些甜食,比如糖葫蘆、糖人之類的。衣服則要就近打幾桶井水來洗,這可能是住在這邊唯一不便的地方了。

小袁天罡反而覺得如此清淨的地方正和他意,正好可以研究各種艱深甚至被稱為禁術的法術。也不用擔心每天都有不自量力的法師過來找他比試,打擾他看書了。

袁有一個好習慣,每天都會從陰陽所的書庫裏借書謄抄。最近謄抄到一本名為《異石天工》的古籍時,他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描述:

「異石,天隕之。神氣凝滯,固常有奇效。用之鑄造銘器,施以法術,事半功倍。然,有所取,必有所失。此物耗人精氣,若強為之,久則人殞。」

“異石麼……我倒是想見上一見。”袁一手撐著腮幫,望著草屋外的草地。

“我覺得這件事隻要心誠,則靈。”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回答道。

袁天罡抬頭一看,原來是個紮著燈籠辮的小丫頭,大概10歲出頭,臉圓圓的,笑盈盈地站在窗台前,仔細打量他。但是由於袁天罡法力異常地強,一眼就看出來女孩並非凡人,也並沒感受到強大的邪氣,所以他並不打算戳穿女孩,反而太久沒有同齡人跟他說話了,他倒是還想多聊一會。

“咦?你是哪家的丫頭?為什麼會在這?”

“你怎麼這麼沒禮貌,我還想問你呢!這裏一般都不可能有人來的。我倒是遠遠玩耍的時候突然發現這邊似乎住著人了,才一時興起過來瞧瞧。想不到確是你這麼個小鬼。”

“你不也是小鬼?”

女孩一臉慍色,扭頭過去不回答。

“好嘛,你是哪家的千金?我來陰陽所這麼多年,也是從未見過你。而且這裏,好像不是一般人能夠來的。”

“我才不要告訴你呢!”

“好,你不說就不說唄。你來這麼偏僻的地方玩,不怕麼?現在也不早了,趁著天還亮,趕緊回家去吧。”

“誒,你倒是小大人模樣。對我倒是指指點點的。可是我為什麼聽你的?我偏不!”

“我叫袁天罡,你叫什麼?”

“就不告訴你我叫秀兒。哼!”小女孩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但是隨後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的名字說漏了,又急忙捂住了櫻桃色的小嘴。“啊,啊,啊,不跟你說話了。”

袁天罡見她轉身就要離開。立馬叫住了她。“秀兒,你要不要來一根糖葫蘆?”

她一聽,立馬站住了,俏皮地把頭一轉:“真的?”

“喏!”說罷,袁天罡就把今早仆人剛送進來的一串糖葫蘆遞了出去。

秀兒兩個箭步,蹦到窗台前。一把奪過糖葫蘆。“我這是覺得你這人說話不算話,怕你反悔!我其實不是特別喜歡甜食的。”

“但是你的表情並不是你所說的那樣。”袁天罡看著秀兒那沾滿了糖漿的嘴說到。

“既然如此,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發現,這裏有一塊漂亮的石頭。感覺它非常特別,跟別的石頭完全不一樣。”

“哦?他是有四條腿會走路還是能飛呀?”袁天罡哈哈大笑。

秀兒瞪了袁天罡一眼,“你這樣一點也不像個小孩。一股老生常談的模樣,高高在上,實在無趣的很。別人懸梁刺股飽讀詩書,為的是經世報國救濟天下,修習武術,為的是衝鋒陷陣馳騁沙場;但是你又為了什麼在這裏修習法術,修成仙術之後隻是一個開始,在那之後你又該何去何從?反正那奇怪的石頭就在離這裏不遠的湖中心,你若是感興趣就去瞧一瞧,總比你整天在這裏讀死書、掉書袋來的強。”

說完,秀兒吐出最後一顆糖葫蘆的核,蹦蹦跳跳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袁天罡隻是聽了秀兒最後那席話,竟莫名覺得很沮喪:自己究竟是怎麼一步步變成了這樣,隻不過是覺得法術很有趣,於是就不自覺沉迷其中了,尋常家的孩子估計還在玩撥浪鼓、竹馬的時候,自己卻已經在畫法陣、研究著各種足以致命的法術了。那自己做的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

自己的存在究竟是為了什麼。這種連年逾半百的老者都未必想得明白的事情,此刻卻久久纏在這個16歲的少年腦中,如同詛咒一般。

自那以後,秀兒經常到茅屋來玩耍,袁天罡也繼續對女孩的來曆和真身保持心照不宣的沉默,並熱心地把一些仆人帶來的零食分給秀兒吃。本來以為秀兒會在滿足之後能夠自行釋懷成佛,然而秀兒卻沒有絲毫成佛的跡象。

不過袁天罡也正好無聊得慌,有了秀兒的陪伴,他反而覺得自己還不至於被世界遺忘在這裏。?

(三)

這天,秋高氣爽的時節,袁天罡因為沉迷於研究從各種老道士那偷來的仙術禁書太久沒有出過房間,趁著這樣的好天氣,他決定出來踏踏秋。

在這片禁魔區裏四下荒涼廖無人煙,但是這金秋的光景卻也毫不遜色外麵,反而因為沒了人的涉足,才讓這裏還充滿了自然的魔力。

“外麵的‘自然之氣’明明都因為人而漸漸轉淡了,這裏卻不一樣,感覺還很強大。莫非……”

正想著,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嗬嗬,這不是小書蟲麼?”秀兒俏皮地拍了拍袁天罡的肩膀,眼睛彎的像月牙一樣。

“你怎麼來了?”袁天罡一臉驚訝。

袁天罡雖然經過長期的修煉,已經能夠自由支配“預知幻境”的使用了。然而出乎袁天罡意料的,秀兒的出現卻從沒有任何相關的預知,這讓袁天罡非常意外。並不是袁天罡沒有嚐試過,但是每次他意圖操縱這個能力來預測秀兒,都失敗了,或者說什麼都沒看到,一片空白,如同白紙一樣的未來。

“怎麼了?”

“……”

看袁天罡一言不發,秀兒大概也知道了是什麼緣由,於是像擦去窗戶上的霧水一樣抹去了臉上的笑意,嚴肅地望著袁天罡。

“你既然一開始已經知道我的真身,為什麼當時還要跟我說話呢?明明像其他人一樣無視我就好了呀。”

“……”

“那我先回去了。”於是秀兒便轉頭準備離開。

“等等……”

“是的,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死了。”秀兒的聲音好像在微微顫抖。

“所以……我的【預知】才看不到有關於你的未來。”

秀兒回眸一笑:“但是我現在卻站在你麵前啊,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的狀態究竟算不算活著呢?”

“是什麼東西強行把你留在現世嗎?可以的話,我想幫助你。”

“我已經越來越分不清究竟是世界強行留住我,還是我強行留在這個世界?這種狀態已經持續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大部分時間我也隻是沉眠在無盡的黑暗中。究竟我是這個世界裏的幻覺還是你們才是我死後的幻覺呢?我說實話已經分不清了。現在我抓到了你,長時間以來唯一一個能夠喚醒我,跟我交流的人。或許這一刻,我是並不是你們意義上的活著,但是對於我來說,在你麵前的我,就存在在這裏,與你們無差別。”

袁天罡並不能證明到底誰看到的時間才是【真實】的,於是他選擇了避而不答:“或許我看到的是虛假的,而你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但是,我現在想要了解究竟是什麼讓你變成了現在這種狀態。你能不能稍微指引一下我?”

秀兒指著遠處的山丘說:“我就是被那片山丘中的某種神秘力量困住的,但是我一旦靠近那片中心區域就會逐漸產生精神上的巨大痛苦,所以我從來沒有靠近過。因此力量的本體是什麼,我也不大了解。我隻知道我還有肉身的時候就在那附近生活,但是我肉身湮滅之後,我的家,我的親人,卻消失得不影無蹤,如果可以也請你告訴我他們是不是活下去了?”

“好的,我答應你。”

“那跟我走吧。”

雖說是秀兒已經告訴袁天罡,神秘力量的源泉就藏在這片山丘裏,但是很有可能擁有能力的東西或許根本就不具有實體,因為這裏畢竟是禁魔區,出現如此詭異的情況,萬一是更加高層次的存在導致了秀兒的這種狀態或許就不是一介凡人能夠改變的,袁天罡可能就無能為力了。

說來奇怪,這裏附近基本上都是山丘,而在這片區域卻有著很多分布不自然的大大小小的湖泊;之所以說湖泊分布不自然,是因為它們看上去並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有些湖泊說是湖泊,倒不如說是坑,因為周圍都是整塊的巨大石壁,像是被強大力量砸開了大地一樣。然而這神奇的地勢風水並不是什麼吉利的象征。袁天罡從陰陽所裏偷來的關於這片土地的相關記錄裏清晰記錄並警告著後人,在陰陽所到這裏封鎖整片區域之前,生活在附近的人們都把這一片區域稱作“冥府之地”,因為有些不怕死的災民流落此地定居,沒過多久便會患上離奇的病症然後痛苦地死去。湖泊星羅密布組成了一個小的濕地群。

“可疑的是,我的預知居然沒辦法探究這個古怪力量的源頭……”正碎碎念,袁天罡翻過了眼前的山丘,就立馬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