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孝淵再不喜蘇罄,如今也不敢露一分。再說薑嬙說的休書,更是無稽之談。別說蘇罄隻是個貴人,換到平常人家不過是個妾,當不起休書二字,便是孝淵當真不要了,又有誰敢娶皇帝的棄妃?
薑嬙此言,擺明是要提醒孝淵,你今日不過是我蘇家的女婿,天子?笑話,若是沒有蘇駱撐著,你這皇帝隻怕也做不穩當。
孝淵心裏窩火,卻隻能忍著賠笑道:“姑姑說哪裏話,罄卿這般國色天姿,又聰慧可人,朕是萬萬舍不得的。”
薑嬙仍舊麵不改色,沉靜道:“皇上身邊佳人無數,罄兒人微福薄,隻怕當不起如此盛眷。”
孝淵故作不快道:“哪個這般亂嚼舌根,罄卿是您與定國公的獨女,卻如何人微?當時不過覺得罄卿年歲尚輕,如今業已長開,便少不得要幫襯幫襯皇後了。”言罷,衝身旁大太監季劬吩咐道:“去告訴皇後,罄卿調教淩霄有功,著意晉封,教她端詳個合適的位分,隻消記住,斷不可辱沒了定國公與姑姑的身份,這幾日擬好了給朕送過來。”
薑嬙聞言,臉色方才鬆了一鬆,曉得敲打到這個程度便可,再鬧下去隻怕孝淵惱羞成怒。遂溫言道:“也不可過高,薑嬙不過愛女心切,一時失了分寸,冒犯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孝淵心裏冷笑,麵上卻惶恐道:“這卻不可,姑姑是朕嫡親的姑姑,這樣說沒得生分了。”
薑嬙歎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和蘇駱這輩子隻兩樁心願,一樁,願咱們大周基業穩固,繁榮昌盛,二一樁,便是這個閨女,這一生能安安穩穩,得享富貴。”又忽然一笑道:“也是我們多慮了,罄兒是皇上嫡親的表妹,如今又有夫妻的情分,皇上好,自然就是罄兒好。”
孝淵笑答:“這是自然。”
二人各自得了想要的答複,接下來也是言談甚歡,蘇罄淡淡的,坐在一旁的錦榻上,未發一言。
末了,孝淵臨走的時候,薑嬙對孝淵說:“皇上可還記得瓊琚姑姑?”
孝淵想了一想,應道:“可是伺候先毓德太妃那位?”
薑嬙含笑道:“正是她,瓊琚姑姑本是我宮裏的,德妃當時還是嬪位,後來我出嫁,瓊琚便被她討了去。”
孝淵點了點頭:“朕彼時還小,卻不知道這一樁。”又略有所思道“既如此,罄卿無論晉封何位分,身邊總是要添人的,朕做主,便把瓊琚調過來,年歲大些,伺候罄卿起居也穩妥些。”
“正是這個理,皇上聖明。”
孝淵知道薑嬙定有些體己話要同蘇罄說,便先行離開,臨出門時回身望了蘇罄一眼,仍舊怔怔的模樣,讓人心裏不由一顫。回神,便瞧見不遠處原先蘇罄身邊的大丫鬟淩霄領著宮裏的下人跪在那兒,心頭又是一堵,自己竟做了什麼孽!
薑嬙見孝淵走遠了,方才衝蘇罄揮揮手,蘇罄見狀甚是乖巧的行至薑嬙身前,福了一福道:“母親萬安。”
薑嬙點了點頭,卻是抬手一巴掌。蘇罄被打的有些蒙,半晌,方跪下道:“謝母親教導。”
薑嬙冷笑道:“小主此話差矣,本宮哪裏敢擔教導二字,沒得丟了皇家的臉麵!”
蘇罄隻跪著,並不答話,臉上巴掌印子清晰可見,足可見薑嬙竟是用了十足的力道。
薑嬙見蘇罄不言,也收了冷冷的強調,言語間不見任何情緒:“你委屈也好,怨恨也罷,本宮都不在乎,隻是你需知道,如今你是皇帝的妃子,這座宮,便是你這一生要待的地方。蘇家的權勢或能保得你一時安穩,卻並不能讓你一世舒心。你要想清楚,誰才是你的依仗。不過一個不足十八的孩子,你便當真束手無策?如今你在宮裏也快一年了,你也該知道皇帝言行的利害。許是我同你父親將你圈的緊了,如今竟連一個丫頭也敢欺辱你,你許是不在意,蘇家卻蒙不得這個羞!”
蘇罄仍是不言,心裏隻暗暗的嘲諷。天要作踐我,那便來吧。我隻瞧著,你能將我作踐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