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教引嬤嬤的教導,蘇罄辭了父母,進了宮,硬著頭皮在相問宮安置下,看著殿前禦筆親題的相問二字,很是無奈的搖頭苦笑。
蘇罄前番選秀的事,被編成了話本子,說蘇罄端的是傾國傾城,孝淵見之忘俗,驚為天人,又說蘇罄有經天緯地之才,殿前一番探討,孝淵又將蘇罄引為知己,是以不願以凡俗封號玷汙蘇罄,所取卿之一號,也是大有深意,既為傾國傾城之卿,又為白衣卿相之卿,亦是憐我憐卿之卿,所賜相問宮,也是別具心思。相問相問,問容問情問天下,聽起來,這蘇罄真真是孝淵心尖子上的人了,風頭一時無兩。
隻是蘇罄的風頭,也就到此為止了。秀女入宮兩個月,頭一位被臨幸的自然是林綰毓,現已晉了嬪,不過仍住在皇後宮裏。後來陸陸續續又有六人得幸,封了一位貴人,三個常在,兩個答應。卻是當時風頭最盛的罄卿,孝淵連個指頭都未觸及,更遑論寵幸了。
照理說,這番情境下,蘇罄少不了要受些閑言碎語,二月有餘尚未承恩,這人的位分,怕也是到頭了。若單單是蘇罄,隻怕罄卿名聲再響,如今也不過一個笑談,隻是定國公,何許人?大周權勢第一人,門生遍及朝野,他的嫡親獨女,即便一生不受寵,隻要有定國公一日,也是無人敢犯的。是以,這兩月多的冷落,隻不過讓相問宮裏安靜了許多。
當初分給相問宮的總共六個人,合著宮裏原先的灑掃雜役,偌大一個宮殿,也隻十數人。內務府送來的六人裏,蘇罄隻點了三個近身侍候,一個宮女,原先喚作剪兒,蘇罄覺得不甚順口,賜名裁碧,另兩個是看著很是機靈的小太監,分別喚作正理,正心。
說起這兩個名兒來,倒也有些故事。
那日這二人初被領來,蘇罄瞧著機靈便喚過來問了名字,俱是宮裏常用的小喜子小福子之流,蘇罄皺了皺眉,道:“吉祥倒是吉祥了,隻是叫這個名兒的闔宮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到時領了出去叫一聲小喜子,十幾張嘴一塊兒應聲,卻也是一大景兒了。”
說到最後,蘇罄自己撐不住先笑了,底下伏著的也一應跟著笑了個透透的,原喚作小喜子的並沒白長了一張機靈相,應道:“求小主賜個好名,奴才也跟著沾沾才氣兒,到時候若是有運氣跟著您出門,喚奴才一聲,管叫隻有一張嘴答應。”
蘇罄絞著帕子笑道:“我並沒有什麼才,這些年裏別的書不曾讀,佛經倒是看了幾本,起的名兒怕也不怎麼吉祥,”又側頭看了看靈霄,想了一想,道“便是正理正心兩個名兒了,你們不拘誰看著那個好,自己領了去吧,回我一聲兒便成。”
小喜子一扣頭,高聲唱到:“奴才正理,謝小主賜名。”
蘇罄揮了揮手:“別的倒還好,隻是我自小家教便有些嚴,這規矩二字你們需時刻記著,便是咱們自己宮裏,也斷不可廢,我曉得這世上慣是會迎高踩低,別處我無權插手,隻是這相問宮裏,若有恃寵而驕,以權托大的,我定是頭一個綁了送往刑房。靈霄是跟著我的老人,你們若有什麼不懂的,盡可以問她。問好了記住了,便不可犯,我這人,可是不講情麵的很。”
再說這日裏,蘇罄起了身自擺了一回棋,便覺懨懨的有些煩悶,因定國公的麵子,蘇罄進宮時的妝奩足有九車,其中倒有三成是從蘇駱書房搬出來的書。相問宮裏共是六間殿,當時孝淵並未言明蘇罄該住哪個,大有任其自選的意思。蘇罄度著自己的位分,挑了略偏一些的澤曦殿住了,安置下來頭一件事兒,便是辟了一個書房出來將那三車書放了進去,取名兒的時候,略賭氣似的,寫了碩大的佳人二字。全稱便是,佳人軒。
孝淵聽到底下人說到這兒的時候,不由笑了笑。佳人佳人,真真是賭氣的很啊。自己封了她一個卿,她便自謂佳人。何來佳人?卿本佳人。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啊。
孝淵搖頭一笑。
蘇罄自覺無味,便命裁碧收了棋,正欲去佳人軒翻幾本書打發時光,忽聽得當值的小太監高唱道:“敏嬪娘娘駕到。”
忙不迭的整了衣衫迎出去,一禮還未福完,林綰毓便從繞過軟轎扶了起來,道:“妹妹真是生分了。”蘇罄曉得她如今是宮裏一等一的得意人,忙應道:“姐姐這話折煞妹妹了。”一邊說著,一邊引著林綰毓往澤曦殿去。
“卻並沒有冤枉你,咱們選秀時說過好一陣子話,我可記著,蘇府裏的藕荷花糕最是清甜,有機會定會讓我嚐一嚐,這卻是你親口說的,你認也不認?”
“難為姐姐好記性,竟隻惦記藕荷花糕,我卻也記得,姐姐說林府的胭脂最香氣怡人,如今可給我帶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