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聽得話中有玄機，道：“我本不該問，也便問了罷。我知道你家有族規，男子不出仕，女子不誥封。先皇到底寫了什麼讓你祖父破例命你出山？”
海原“嗤”地笑出聲，“原來你也會有好奇心。”遂正色道：“先祖追隨太祖打江山，運籌帷幄，與有‘神武將”之稱的有施靖平大將軍齊名，人言武有有施，文有海湛。定國後受太祖厚愛，封為王，先祖不受，再封為安國公，官拜首輔。後有淮陰王謀反，太祖開始清剿功臣。除當時已封紫金侯的有施將軍以外，所有手握重兵的將軍都於那日長寧宮一宴後交出兵權。於是先祖告病還鄉，立下終身不得出仕的族規。直到先皇去世前……“
先皇子息甚少，盡數夭折。當年先皇病重，傳將立宗室子，一時人心浮動，暗潮洶湧。權力的爭奪何其慘烈，最終卻落到一個毫無皇室血緣的立樹身上。當時情況之複雜，並不難想見。
”我記得傳言原本是要讓皇上繼任顧命首輔。“紫光單手托腮，靜靜地凝視著海原。
”當年的狀元郎何其風光，少年英才，名動天下，自然是要拜相的，日後功成名就，封侯指日可待。沒想到他的命數還不止如此。“海原似是陷入回憶裏，”那時他要即位的消息還是機密，先皇便派人攜密函到我家中，與我祖父密談許久。祖父告訴我，新君即將登基，朝中要出大事，先皇要我父親出仕輔佐新皇。“
”此事非比尋常。“
”嗯。祖父說為免先皇意圖被人發覺，不若讓我代替父親前去。當時我才16歲，祖父隻告訴我，當年先祖辭官之時曾答應太祖和高皇後，他日皇族有難，我族子孫必為皇室效命。祖父之命不得違抗，於是我便來了，做了這個律政左都。“
紫光聽得愣愣的，片刻後才歎息道：”先皇何等睿智，早就看出世家勢力龐大，才想出這個辦法來平衡朝中勢力，想必我能拜相也是這個原因。“
”你的拜相確是個謎，祖父不知，我亦不知。我猜想必與皇上有關。“
紫光拿著酒杯的手一抖，腕上手鐲叮鈴作響， ”這才是最可怕的啊。“她苦笑一記，”若真是如此，幕後那人，我想放眼滿朝，沒有人可以動得了他。“
怔忡之間，突然想起那張俊美無匹的臉，和他的高華氣質。他淺淺一笑，”你記住，我叫暘冽。“
”不要想得太多，想得再多也是為別人。“海原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其實當時你若不來，南浦朝飛就是穩穩的顧命首輔，再次也是律政左都，斷不會落到現在這個位置。“
”所以現在他這樣恨我。“紫光冷冷一笑，”不過先皇這招確實斷了他們的後路。“
”其實先皇的睿智不止於此。若不是後來出了一點意外，現在的情況會完全不同，你也不必這樣一個人硬撐著了。“
紫光細細一想，腦中突然電光火石，”先皇原本是要將皇位傳給皇上後便隱退深宮……“她駭得瞬間失色，”你說的難道是……“
海原溫潤一笑，眼中卻有犀利之色，低聲緩緩道：”可惜先皇在禪位大典之後不過十日便病逝了。“
”於當年之勢，若再有先皇於幕後相助，皇上便可穩穩立足。“紫光雙目一瞬，”可惜先皇算盤打得太滿，所以終究不能實現。“
”這確是個謎，還是不要解開的好。若有真相大白一日，必是翻天覆地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