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們反應過來,紫光便已順勢接口。滿殿頓時靜得可聞針聲,眾人皆是失色驚愣,半個字都吐不出,立樹麵色也十分難看,連南浦本人,也是瞪大了眼一時語塞。紫光再不淡漠,一眼掃過眾人,輕蔑一笑,再與南浦四目相對,目光滿是傲然譏諷之色,夾有一絲狠絕。她宛轉開口,聲音裏是慣有的磁性,如箋底暗花,“削掉我的相位算什麼,削掉我的腦袋才是正經。若有那日,你盡管來取,隻是怕你沒有本事!”她轉而麵向眾人,擲地有聲:“我軒轅紫光今日在此起誓,若是這次烏羯人敢越過界碑一步,這條性命任人取走,絕無二話!”
時光仿佛凝滯。紫光端然而立,一雙深潭眸子裏有冰冷銳利的鋒芒,直刺入南浦的眼中,嘴角是若有若無的笑意。南浦也回視著她,目光滿是不群之色。他們就是這樣長久地對視著,良久,紫光的嘴角緩緩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冰冷微笑。
隻見沐晨一步出列,手執笏板在胸前,向著紫光的方向端端正正一拜,道:“如此,可是我大衍之幸。”
眾人來不及反應,沉默許久的海原緩緩接口:“臣今日方知軒轅大人氣節。臣等雖無以及萬一,願同雍華大人所言,以軒轅大人為表率,身與國同,國欲破,身先死。”說罷行禮如儀,跪拜立樹:“我皇英明!”
雍華一口氣堵在喉嚨,差點背過去。抬頭見立樹眸中已有嘉許之意,立刻跪倒在地,“微臣惶恐。”
“雍華大人脖子上怎的出汗了?”南姬掩口柔聲道,“莫非大人受了燥熱之氣?”
雍華心口一緊,放柔了聲音道,“謝有施大人關懷。”
南姬待要出口,被紫光眼風掠過,便隻冷冷笑了偏過臉去。立樹廣袖一拂,道:“罷了,雍華起來。”說罷沉著臉道,“此事勿要再議,寡人心中有數。”
眾臣深深叩拜,“臣下謹記。”
立樹咳嗽一聲,身旁早有小內侍會意奉上茶盞。立樹緩緩啜飲一口,將茶盞往內侍手中茶盤上一擱,道:“軍密泄露,事關重大。著顧命首輔軒轅紫光徹查此事,若有任何不便之處,軒轅大人權益從事,不必稟告寡人。海原從旁協助,務必查出事件真相。一切有關人等,寡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話到末尾,語氣驟然加重。紫光與海原忙俯身行禮道:“遵旨。”
“皇上,臣有話說。”雍華一步出列,俯身道:“軍密一事於烏羯有涉,望皇上聖裁。”
“先把元凶查出來再論其他。一事未明如何再談一事。”說罷,立樹像是想起什麼,道:“軒轅卿。”
“臣在。”
“事出緊急,寡人給你七天時間,能否水落石出?”
紫光心上一緊,麵上隻是不動聲色,“臣遵旨。”
見她一口答允,立樹反是躊躇起來,“你……是否需要再寬延數日?”
“回皇上的話,謝皇上厚愛。紫光身受皇命,不敢有所要求。”
“如是便依卿所奏。七日之內,寡人等愛卿的消息。”
“遵旨。”
“退朝吧。”
身旁內侍總管上前一步,朗聲道:“吾皇有旨,退朝--”
在帝都繁華的大街上,兩輛由幾十名騎馬家丁簇擁著的錦繡馬車一前一後穩穩奔來,在街道拐角的一座府邸前停下。早已率領家丁在門口等候的管家見狀忙命人搬來下馬凳,上前扶著南浦下車。隻見南浦黑著臉,冷冰冰地拋下一句“伺候沐晨大人”,便廣袖一拂大踏步走進府去。
正廳內早有下人沏好濃茶等候。南浦坐下強喝一口,“當”一聲將杯子重重擱下,再看周圍都是人,惡聲道:“都給我出去!不吩咐不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