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擔憂,又有一人出言道:“皇上,臣以為龍大人所言甚是。蠻子貪財,故而玩弄些微末伎倆。我皇將所求賜予他們,不僅化幹戈為玉帛,更可昭顯我皇天威、我大衍寬待夷族之胸懷啊!真真是萬全……”
南姬再忍不住,跨上一步一腳踢去,直踢得那人滾出幾米之外,哎呀亂叫著起不了身。
眾人皆是大驚,有人伸手欲扶,被南姬狠狠瞪去,便訕訕收回手,隻作不見。紫光看向立樹,隻見他並未有怒色,倒有些快意,一顆心頓時回到原處。
“今日我本該一腳踢死你,隻是我皇在上,怕驚了駕,遂暫留你狗命。你算是什麼東西,作此等賣國之語,蠱惑人心,有辱聖聽!”南姬怒色愈甚,一雙杏眼直要冒出火來,“什麼化幹戈為玉帛,豈不知是在向烏羯納貢!難道我皇朝是烏羯之奴麼!烏羯要錢財你給,若要的是城池、是我大衍之主,你便也給麼!你倒有一張好嘴,我等戍守邊關,寢不卸甲,難道就是為了讓你等狗賊在此大放厥詞、作這狗屁之語!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周遭靜寂無聲,隻平胡將軍撫掌哈哈大笑:“有施將軍真性情,大快人心,未遜當年老將軍風采!”
乍聽到父親的名號,南姬腦中閃過父親的麵容,頓時如潑涼水,冷靜不少。轉身見紫光正直直地看著自己,心下了然,旋即單膝跪下道:“臣下魯莽,禦前失儀,罪該萬死,請我皇降罪!”
立樹淡淡道:“將軍說得好,何罪之有。平身罷。”說罷雙目精光一輪,嘴邊冷冷一笑道:“寡人的天威果然了得。原來寡人的大臣之中有這樣奴性的人物,寡人這皇帝當得果然好。”
紫光道:“請皇上示下。”
“摘去這二人笏板冠帶,押入大牢候旨。”
待二人被押走後,紫光複又奏道:“紫金侯有施南姬禦前無狀,毆打命官,請皇上示下。”
眾人又是一驚,更不敢出聲。南姬心下一緊,略略思忖便了然,南浦卻不動聲色地冷笑起來。
立樹擺擺手道:“罷了。”
紫光卻是堅持,“皇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宜偏袒有施大人。”
立樹微有詫異,旋即頷首道:“也罷,軒轅卿所言亦有理。有施南姬禦前失儀,念其於朝廷有大功,且事出有因,就罰閉門抄寫經書一卷,抄完才能出門。小懲大誡,下不為例。”
南姬不敢露喜色,跪下道:“臣謝皇上恩典。”
紫光終於鬆一口氣。
紫光與立樹幼年相識,深知他生性善隱忍,近年來又頗為陰狠。今日之事雖也稱了立樹的心意,南姬卻難免跋扈之嫌,日後立樹記起時怕是不妙。如今讓他當眾罰了南姬,才可消得他心中芥蒂,保南姬無虞。
這話才罷,眾臣心中已然明白立樹的態度,一時默默無言,心裏卻在揣測紫光的態度。正躊躇間,隻見又是雍華手舉笏板在前,朗聲道:“臣有一計!”
立樹道:“準。”
“臣認為,龍大人所言雖荒謬,卻有一分有理之處。”說罷不敢看南姬,“烏羯狼子野心,不可低估。然此時若是硬碰硬,刀兵相向,我們亦得不到半點好處,現在隻宜用緩兵之計。”
紫光雙目一瞬,優雅一笑。
“卿是說,作拖延之策?”
“皇上聖明。如今我們之所以陷於被動之境,乃是因為軍情圖被盜,軍密暴露。若是由皇上派出得力人選,赴烏羯與蠻夷商談續約一事,假意應承,拖延時間;乘此時,皇上可與諸位將軍商議良策,改變運送糧草輜重的路徑,在各關鍵之處加派人手,重設哨卡,並令各位將軍率軍換地紮營,將那軍情圖上的關鍵部署打亂,如此被動之勢將大大減緩。屆時他烏羯再有非分之想,我們也無需懼他。隻是派往烏羯的人選必得十分可靠,智謀過人。”
此話一罷,所指之人眾人皆是心知肚明,隻是不敢直往紫光那看去。紫光心下一冷,好個調虎離山之計,竟要將她送去做炮灰,倒要看看他還有多少花樣可以使出來。
隻見立樹一笑,如溫潤美玉,“卿家妙計。隻是寡人還想聽聽軒轅卿的意見。”
紫光笑靨勝春,恭敬道:“臣以為不妥。”
立樹頗有興趣道:“哦?你細細說來。”
紫光道:“是。”旋即向前一步出列,“此計雖有合理之處,卻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敢問雍華大人。”紫光轉首看著他。
雍華傲然挺立,“洗耳恭聽。”
“大人所說的拖延時間作何解?”
“自然是做出些恭順之相,多談條件,討價還價,能拖多久是多久。”
“那麼又何為假意應允呢?”
“一味拖遝自然會引起烏羯的懷疑,此時可先將和約簽下,騙得烏羯放鬆警惕。待到軍隊調整完畢,三軍待發,管他什麼和約都可以推翻不作數,要重新簽過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