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對唱的旋律有了骨幹音上方小三度的進展,卻也旋即出現隨後下行小二度的凝滯,形成和聲小調增二度尋求答案的擴張和歎息音調的對置。緊接著旋律裝飾,又疊加了增四度的凝噎。主音之上,五度旋幅以內,前句下行低落基調的碎言片語,連綴成此處聲線上揚氣息綿長而更徘徊的語氣。前麵重複樂彙的固定小節數,如今減半,打破了原有的音樂律動,看似加快了頻率,但由於節奏拉寬,並增加長音的支持,所以反而感覺線條悠長。精簡的旋律連續重複,鞏固和強調了每句歌詞的獨立性,凸顯了詞作者著意排解的情緒:“同情你這個聖人,比我痛苦比我忠貞。”男聲在句尾的等音上展開新句模進,看似平穩接過女聲的話,實際已在減五度調上起句,拉開異樣的距離色彩,以同樣的句式語氣委婉回應:“世界不隻兩個人,我們都在舍己為人。”
3.永恒的音樂追問
推至高潮段的合唱,男女聲不再交錯應答,而是齊聲同唱,既像傾訴埋藏心底的話,尋求答案,也像自說自話。而男女聲從各自的角度唱同樣的歌詞,訴相同的心語,有著不同的含義。但不管曾經的出發點多麼不同,卻還是殊途同歸,跳不出相似的結局,那就是:往往,愛的,還是得不到愛(像麗薩對肖錦漢;山本對麗薩);不能愛的,也不會擁有愛(像肖錦漢對麗薩,麗薩為救他而死)。當生命沒有終止,誰也不知道感情會有怎樣的起色、發展、轉機……可當生命終結了,誰還能夠再去回顧、總結、醒悟這一生情感的得與失、對與錯、彎路和順途?大家都在猜測與摸索,懵懂和困惑,半夢半醒之中。感情的起、承、轉、合……充滿無窮的未知與變數,我們頂多知道表象的答案,卻可能永遠不會解開其中的謎,就像歌詞所言:“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深不見底,所以無處容身;原因不明,所以無名無份,無解難分。感情不知所終,不死不生;反正你的親吻,無憑無證;就隨天機而死,天意而生;隻要答案,不要問。”
密切貼合的男女聲雖有一定的旋律出入,但同一的節奏與句讀使樂思統一、氣韻齊整,女聲占據主導地位。各個分句的旋律形態和結構都相似,皆弱起之後先下後上的抑揚態,下行是一連串毗鄰的二度級進,上行多為五度左右的大跳,體現艱難的心路曆程和渴望超越的心願。也許這種願望太強烈,作曲家隨歌詞的一係列排比,也排比並重複了幾乎相同的旋律進行,由一個樂句而來的自由模進。
《天命》的結尾中唱:“隻要答案,不要問。”這本身也許是矛盾的。不問,如何知道答案?知道了答案,又何必再問?就像,“你是否愛過我”,正是為了知道答案,才不停地問。而愛情也許是需要答案的。愛情的答案可以不是終成眷屬,卻是愛意仍在。因為對於枯萎消逝的愛,再美好的過程也是殘忍的。有過多少感動,就有多少心碎和荒涼。而多少愛意仍在的答案是無法給出的,所以餘下問。這或許是人生循環往複的悖論:要答案,又不甘於答案,於是無盡的追問便成命定的天機,永遠尋找,永無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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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暢(1979— ),女,安徽合肥人,文學碩士,華南理工大學藝術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鋼琴演奏與教學、西方音樂史及影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