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基本線索如此簡潔,人物關係隨之波動:間諜麗薩為愛著她的上司山本,跟香港特工肖錦漢斡旋,希望利用他得到圖,肖錦漢愛太太林雨嫣和兒子,無視她的風情,可她漸漸愛上了他。她於公於私,一次次誘惑;他於私於公,一次次拒絕。而作為特工,既常需逢場作戲又不能告之妻子實情,往往引起妻子誤解,產生種種情感糾葛。
由於該片著力描繪全球範圍偵查尋圖、多國激烈爭奪、碟機四伏、撲朔迷離、險象環生、有口難辯的碟海沉浮,其間凶險殘忍和意想不到是隨時可能遇到的,而情感無論香豔曖昧還是清冷怨艾,都帶著難以言說的無奈,且人的生命可能隨時終結,更無需提情之無常,這就使得影片在表麵的利落瀟灑、華麗嫵媚之下蒙上了一層難以擺脫的人性憂傷。片尾曲敏感地捕捉到這種貫穿的色調,從男女主人公的情感角度切入,讀解人物平凡而複雜的心靈世界。特工情感世界的起伏糾結,也是普通人可能遭遇的困頓糾葛,由他們的情節特例,訴說人類共通的心靈困惑,撫慰亙古難釋的情懷。
(二)音樂獨特的語言訴說
作為一種特殊的語言,音樂具有獨特的情感和語義表達方式。音樂的調性、調式、旋律、節奏、結構、力度……暗含不同的情感內涵和表達指向。當具有明確含義的歌詞介入,確定的詞義和隱喻的語義如樹藤纏繞,盤根錯節,相依相存,共為風景。妥貼的詞曲結合就仿佛一個整體,天衣無縫、妙不可言地營造與傳達著共同的藝術意韻。
1.變幻的調性布局
固然片尾曲未必全然根據影片情節而作,有著自由和超越於電影的獨立性和思想空間,但往往與影片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以內容情節為樂思闡釋的載體,借具象的故事發散抽象的意涵。當《天命》的音樂細節層層展開,也好似一場電影的開始。隨著歌曲漸漸深入,色彩不停變化,感情逐漸升溫,意蘊慢慢升級,看兩個主人公從似乎風平浪靜的娓娓而談,到幽然怨意的淡淡嘲諷;從耐心認真的規勸解釋,到自我疏導開解,回歸天問。“天命”的歌名或許意味著無解。
男女對唱的形式,產生如同電影角色對話應答的妙趣。幾乎相同的樂句,不同人聲與歌詞,形成對應的話語係統。男女聲天然音域的差別使樂句間頻繁的轉調切換順理成章、自然而然,男女互話的每一句起音與前一句的最終落音往往形成半音的級進或等音的替換,悄然鋪陳過渡新的調性,使音樂雖有步步推進之勢,卻維持在風平浪靜、難以察覺之中。而首音與末音半音之內的關係,隻是音樂構建的遊戲,並不意味著調性的貼近。事實上,在該曲中它常常牽引出增四減五度關係的較大調性轉折。如同“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所有的變化與落差都可能起源於看似微不足道的改變,甚至改變也不露痕跡。歌曲中八次極其自然而又多半相去甚遠的轉調,皆是憂鬱的小調,襯托了難以釋懷的鬱結。
2.徘徊的旋法句式
歌曲先以麗薩的口吻唱起:“隻怪愛得單純,恨也單純,才會讓你活得矛盾,不怪你出賣我,背叛你本能,忠於你本分。”也許我們可以理解,肖錦漢對她也並非不喜歡,所以,是背叛了本能,而忠於的本分。接著肖錦漢對兩個女人的心語:“對她(麗薩)親得虛偽,笑得虛偽,隻因為你(林雨嫣)哭得誠懇。慈悲正是殘忍,擁抱你體溫,扛不起責任。”旋律以下波音的纏繞和迂回為特征,一直糾結在骨幹音下方,句末下行小六度大跳後的純五度反彈,剛巧定格出旋律下行小二度的不確定感和蹊蹺預示。小二度成為該曲的特色音程之一,配合其他音程製造出各種色彩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