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龍,無好龍。豈不是說太祖不是好皇帝?大奎離京之日,吳浩龍改了名字,這是太祖朱元璋的意思。太祖叫大奎給吳浩龍從新起個名字,吳浩龍也是滿心期盼。張大人位居二品,雖然實際是三品,但文官坐到三品必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啦,這名字可是一輩子的記號,張大人受皇上的旨意給自己起個名字,那是何等殊榮?
別的人拚殺半生能得太祖賜個封號已是難得,自己做了個小小的校尉便得了封號,這可是更古未有。吳浩龍滿心期盼張大人能起個威猛或者高雅的名字,豈料大奎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將他滿心的期盼砸的粉碎。
“心戀繁華,豈知苦海無涯。便叫吳涯吧。”大奎是這麼說的,這還是請教了黃鶯才起了這麼個名字。
吳浩龍聞聽這個名字,頓時臉上發苦。滿心覺得,能跟隨張大人必是今生福分,再怎麼也比在應天做校尉強些,豈知到了最後竟混個吳涯的名字。吳涯,烏鴉?豈不是人家口中說的鳥人?
車馬軟轎一路南行,大奎帶著劉宗巨及此刻的改了名字的吳涯一道與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一並策馬隨行馬車左右。此時的黃鶯已是腹大如鼓臨盆在即,但大奎執意回轉蘇州。大奎不想自己的孩子在這裏降生,京城雖是繁華之地,卻也是是非之所。
大奎心目中的地方是桃花鎮,此時正是春暖花開之時,自己曾經有個心願,那便是帶黃鶯去桃花鎮上看桃花。那裏是自己初次見黃鶯真麵目的地方。滿山皆粉色,小鎮現桃花,那是多麼美的地方啊。
馬車上小紅小翠隨行伺候著,另外還有個穩婆。如此準備卻是以備不時之需,馬車行得很慢,駕車的馬夫卻是在應天精選的。大奎已將那個馬公子及蓮兒留在了應天,此時的這個馬夫駕車的本事可謂行家裏手。
此人姓郭名孝義,曾在軍中輜重營任職。此番卻是皇上欽點禦賜,將郭孝義送給了大奎。起先大奎並不在意,可這一路來大奎可算長了見識。黃鶯在車廂中靠在軟榻上,一路上與丫鬟婆子有說有笑,竟渾然不覺顛簸。大奎每每相問,黃鶯俱是巧笑嫣然的回答無事,大奎不禁放下心來。
曾聞這郭孝義從軍之時,一次大軍困在山中,兩天不見水源。郭孝義所部奉命駕車長途運水,路上別的馬車上水罐水桶中的水皆是潑灑過半,可郭孝義的車上之水卻是隻濺撒了少許。由此可見其駕車之穩。
眾人一路南行,直走了七日,終於到了桃花鎮。此時剛至二月,距離桃花盛開還有一段時間,至少要等到三月。這裏山好水好,又是大奎與黃鶯一見傾心的地方,故此大奎才決定在此逗留,直到自己的孩子降生。
大奎找到了鎮上當初的那家客棧便將客棧包了下來,安頓好了黃鶯。大奎便隻身去了鎮東,不知靈慧上人師叔回來了沒有。桃花小鎮從來沒有來過大官,甚至連七品的縣令也沒來過。這下突然來了個三品大員,鎮上的裏正及百姓俱都是誠惶誠恐。
大奎到了鎮東首,來到師叔當年所居的門前,身後是鎮上的裏正相陪。見到院門上隻別了根木棍卻沒落鎖,大奎不禁心中疑惑。轉頭問道:“這門為何隻別一根柴枝,卻不落鎖?”
裏正陪著笑解釋道:“這是神醫靈慧上人的居所,前些年這十裏八鄉但凡有誰患了病痛,隻要求到神醫門上,俱可得到救治且不收一文錢。可自從上年神醫出遊便再沒回來,其臨走時隻在門上別了這根柴枝,一年來沒人動過。但凡百姓見到風吹枝落,皆會上前將樹枝按原樣別回去。”
大奎聞言不禁唏噓,師叔醫術精湛,德藝雙修。百姓如此愛戴,此當為後輩效仿。大奎歎了一口氣,如今師叔瓢潑四方卻不知仙蹤何處。
回到客棧,大奎見那裏正猶自跟在身後,不禁笑問:“不知裏正還有何事?”
裏正陪著笑道:“大人能屈駕來此小鎮,實乃小鎮之福。不才略備薄酒為大人接風,請大人務必賞臉。”
大奎嗬嗬笑道:“本官身為江南通政使,自當潔身自律。無論到哪裏皆是一不吃請二不收禮。裏正請回吧。”大奎如此說自有其道理,在吳縣吃了請險些把命搭上,自己親手整治了貪官汙吏又哪裏敢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