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黑衣黑麵人正把白綾伸向門口一正自打坐的宮婦脖頸時,拓跋餘的軒轅劍冷冷地就抵住了入侵者的咽喉。
“誰人指使?”拓跋餘扯下賊奴麵上黑巾,雙目淩然。
那賊人見是當今聖上,早已嚇得七魂少了六魂,隻顧叩頭求饒,哪裏還顧得上回皇上的問話。
“誰人派你來濫殺無辜的?”拓跋餘重又喝道。他手中的軒轅劍直入這賊人的皮囊,登時鮮血緩緩溢出,佛堂一片肅殺之氣。
“皇上饒命啊,是太師宗愛嫉恨這幾個宮婦,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啊。”
一劍封喉!拓跋餘等的就是這一句。
豎臣宗愛要借鬼神來殺人滅口!他借著酒勁擰下那賊人血淋淋的頭顱,推開蜂擁前來的宮中侍衛,一股怒火燒上了額頭。鮮卑族的天下,又豈容一外族閹人作威作福,弑君弑後!
“皇上,太後仙體說——說先皇饒命,是興平在酒中放了那砒霜之毒!”
拓跋餘的耳邊想起那小監傳的話語,他陡然住了腳步,揚揚手招呼那小監上前,不由分說一劍直入心口,殺了他個幹淨。他深知自己的皇娘,皇娘好強好盛了一世,即使砒霜真的為皇娘所下,她的鬼魂亦不會承認分毫。
月入密雲,偶露出一點白光若中山狼之眼,它追隨著拓跋餘疲憊的腳步,一步步邁向永安殿。
“果然是他!”拓跋餘擲下兩顆人頭,伸手泡在盈兒舉過頭頂的銅盆中。
盈兒瞥了一眼殿門口那兩團兀自還淌著血水的肉球,驚愕間一個沒托穩銅盆從掌間咣當落地。她的兩粒眼珠子死了一般凝在了半空之中,麵色煞白如紙。
“是他?”盈兒亦喃喃自語。
“怎的?怕了麼?先頭你的一句話喚醒了朕,果然是那個宗愛設的好局。是他殺死了太後——”拓跋餘哈哈大笑,隨即就是一陣痙攣的抽搐。
“是他!”
盈兒雙膝跪地,她的眼中滿滿的皆是無盡的恨意。她淒然立起,拾起地上的銅盆,又從腰間抽出塊幹糙布,細細地揭淨潑灑了一地的水。水直滾到兩人頭處,盈兒竟也擦到此處,眉眼間毫無了一絲一毫的懼意。
“你竟不怕了麼?”
“盈兒先始是怕的,不過皇上——”那盈兒欲言又止,稍許洗淨雙手,緩緩又道:“皇上要喝點什麼茶?宮婢這就去沏來。”
拓跋餘斜倚在軟榻之上,長舒了一口心中惡氣,明日的早朝就是他宗愛的死期。是五馬分屍?還是白綾一條,鴆酒一杯?拓跋餘想得是洋洋得意,先報了太後之仇,再去尋阡兒的蹤跡。
正自思忖間,忽聽燈燭嗶剝響了數聲,盈兒早已在榻前立定,她手托一壺新沏的上好龍井,香氣怡人。
“皇上,廝殺了半日,渴了吧?”盈兒輕飄飄放下茶托,斟起一杯來,雙手舉過頭頂。
拓跋餘一飲而盡!
“一入宮門兮到白頭,金銀珠玉兮用不盡。
桑榆之歌兮不得聞,琴瑟琵琶兮弦斷離。”
嫋嫋之音從永安殿外徐徐傳來,盈兒又滿斟一杯,此杯她並未遞於拓跋餘,而是點點送入自己口中。
“大膽的宮婢,禦前之茶怎的自個喝了起來?不怕朕治——”拓跋餘口中的罪字未出口,一口鮮血就噴湧而出。它手捂胸口,雙目圓睜,從喉間擠出幾個字:“為何要毒殺朕?”
“他是盈兒的親哥哥。”
盈兒吐血如注,她忍痛爬向門口,抱住那小太監的人頭,呢喃道:“妹妹陪哥哥過那奈何橋,哥哥需等等妹妹才是。”
“傳太醫!”拓跋餘已氣若遊絲。
“皇上,此毒為牽機毒,不會就死,不過——”盈兒抽搐了一下,她的頭仿若被一股無形的手拉向她那蜷曲痙攣的膝間。
“宗愛,想不到她是你布在朕身邊的——黃雀!”
拓跋餘說完亦如盈兒般劇毒攻心,牽機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