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獸瑞腦,薄霧愁晝!
才倒說了句裂為碎片,她就暈厥了過去!拓跋餘的嘴角簡直歪到了耳朵根上,胸口的刀傷亦隱隱作痛起來。他呆呆地立在原地,阡兒蜷縮在他的腳下,蛇般身段,白皙的脖頸之上是一張絕世容顏。
他蹲下身子,雙手就伸了過去——此時此刻他隻想裂她為碎片!
拓跋餘輕扶起阡兒的刹那,她“嚶”的一聲就轉寰了過來。她恨恨地撇開他的臂膀,拎起碎花百褶裙轉身就奔了出去。殿內一股子令人生厭的腐濁之氣,名為養傷,她實已被禁錮多日。
永安殿之門俱用上好的金絲楠木製成,上嵌金釘。以阡兒如今之力她隻拉開了一扇就已是嬌喘籲籲。她剛軟鞋輕邁,就見腳前一下子閃出七八雙女官的緞麵白底小靴,她們的身後亦站了十幾位翠衣宮婢。
“貴嬪娘娘傷勢未愈,無旨不能出永安殿的!”宮人們齊齊下拜。
她們堵在門口,寢殿之外又是永安殿門,那裏又該是怎的一番戒備深嚴!阡兒就是插翅也難飛出這牢籠了。她黯然轉回內殿。內殿本就是個暖閣,無窗無戶,即使想要看看外邊的光景亦得轉到外殿中來。
外殿拓跋餘正煞有介事地倚在環椅之內,他家常素衣,穿著雙明黃襪套,兩腳得意洋洋地在虎皮腳踏上晃著。
“怎麼是好?”
“太後這幾日怎不見她提中衣之事?”
“難不成她們正城裏城外搜尋子陌哥哥?隻待人贓並獲?”
阡兒焦若灶上之蟻,她絞著手心的絲帕,一個“陌”字絹帕還不夠險象橫生?她又哪裏錯了筋,非得在中衣上繡上他的名字!先皇拓跋燾是因何處死先太子的——阡兒想起先太子之死驚出了一身冷汗。
求他!哪怕舍卻這一身的廉恥!
阡兒雙膝跪倒在拓跋餘腳下,下唇都要咬出血來。
“冷不防的又跪在這裏做什麼?仔細冬日地涼凍壞了貴嬪的雙膝,日後想跑亦跑不出去的了。”他說話拉著長長的尾音,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阡兒橫下心來,峨眉低垂:“阡兒願一生一世為奴為婢服侍皇上。”
“不夠!”
“阡兒願以妃事皇上。”
“為何?”
拓跋餘適才挪下雙腳,下得地來,在阡兒身側左左右右繞了三匝。他實不懂這個目中無人的息阡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隻求皇上尋來那中衣,裂為碎片!”
阡兒抬起淚汪汪的雙眸,她此刻的悔恨隻化做了淚流滿麵。“好便在一處,不好亦便在一處!”合廟之語仿若昨日,可她做不到,她死可以,她不能讓子陌哥哥死。
拓跋餘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她要救他!好一個情深意長啊!
“你——”拓跋餘已然是口不能言。
“皇上!請恕阡兒多言幾句可否?”阡兒埋頭於雙膝之間,泣不成聲。
“講來!”
“子陌哥哥與阡兒自小見過幾麵,那還是阡兒兒時去南宮舅父家之時。是阡兒年少無知,一廂情願,與子陌哥哥無關。如今阡兒已為先皇貴嬪,又得今上照撫,前事於如今的阡兒來講隻是過往煙雲。阡兒深感皇恩,願忘卻自己為漢家女子,從了鮮卑我族的規矩,一心一意服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