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襄甩開修敬之手,大步就出了月室宮。“陌字絹帕”!他淒然一笑,即使在這深宮之中他亦逃不開子陌。南宮子陌——若這二深宮婦人說得不錯的話,他理應叫拓跋子陌,拓跋浚才對。拓跋皇孫,皇室貴胄,師父他老人家竟在南宮藏著這麼一個天大的秘密。拓跋浚他願做盡可以去做,可他是子襄,無論何時都是孑然一身的子襄!
白石假山之下他昂首而立。
“阡兒已是皇上之人!”
他雙目微濕,她又怎會是他人之人,在他子襄心中阡兒永是自己的妻。一步錯步步錯,此番他誓要搶回阡兒,與她一起浪跡天涯,隱匿山林之中;他斷不能讓她在這險惡深宮之中日日煎熬,生不如死。
“你一藍衣侍衛怎可入這後宮之中?”
子襄的身後傳來一男子之聲,這聲音於蒼老之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令子襄後背一陣發怵。他轉身,明黃蓋子的八抬龍輦,團龍紫袍,玉帶金冠,他當就是阡兒口中所言之人。子襄心中一陣酸痛,那滿臉的溝壑縱橫,那滿臉的髭須猙獰,是他搶良人為婦,是他擁良人入懷。魏主拓跋燾!子襄恨不得撥皮抽筋,生啖其肉。
“大膽,見皇上問話還不跪下!”得恩,得義異口同聲。
“趙氏隻跪天,跪地,跪父母,跪仁君,從不跪無道昏君!”子襄凜然冷笑。
得恩,得義早拔劍就直逼向子襄,隻見拓跋燾擺擺手,探身緩緩道:“無道昏君!你這四字從何而起,願聞其詳。說得不對,不隻你這項上人頭,就連九族亦要株連戮滅。”
子襄哈哈一笑,高聲道:
“我趙氏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不用勞煩皇上來什麼誅殺九族,隻贏了我手中這柄淩雲劍便是!又何用多話!”
拓跋燾哪裏見過如此狂妄舍命之徒,直氣得雙目金星,咳喘不已。得恩飛身躍起,手持一把青銅寶劍就於子襄廝殺到了一處。這拓跋燾入主魏宮以來,皇宮中劍拔弩張還是頭一遭。兩人地下交鋒了多時,又雙雙飛身於白石假山之上,翻騰起躍,劍比遊蛇,一時也難分出個勝負來。得義見此亦拔劍一字而出,三人直在這禦女苑前鬥了個黑天灰地。
地下禦前侍衛早黑壓壓把拓跋燾圍了個水泄不通,宗愛不知何時亦到了禦前,口中直大呼:“反了,反了!”
那拓跋燾倒是鎮定自若得很,他觀三人天上地下舞劍,於緊要處隻輕言道:
“宗愛啊,似此驍勇之士朕平生怎未覓得!”
“皇上,此反賊正是宦——奴所言的那個趙侍衛啊。”宗愛再不敢自稱宦臣,索性換做了奴字。
“是麼?朕去太極殿未覓到他,他卻在此處!不過那修敬也忒老眼昏花了吧,似此身手,宗愛你看他用深夜故意顯身,飛於石上逃匿麼?”
“自是不用,自是不用。”那宗愛已是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