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相信什麼宿命！”雪洢忽然抬頭，目光狠厲，“我不相信！如果說這就是宿命，憑什麼命運於我就是這麼不公平！？我才不要相信什麼命運……除了自己，我什麼都不會再相信了！我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了！”說罷，眸中的紫色再度泛起，雪洢起身奔入了茫茫大雪中的夜色裏。
“雪洢！”夕顏追出門外，卻發現了倒在門邊的侍衛的屍體，心中不由一凜——這還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林雪洢麼？不再是那個在錦樓中落寞歌唱的歌姬，也不再是那個花田中目光堅毅的女子——如今的她，已近乎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女。
僅僅是數月的光陰，就足以使一個人有著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麼？
“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風雪中，漸漸遠去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充滿了不甘與殺意，仿佛是要摧毀包括命運在內的一切，“我一定會改變星辰的軌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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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嗬……真好啊……”
——黑暗中，充滿魅惑和妖冶的聲音低沉地響起。
“殺吧……盡情地殺吧！殺盡這世間所有的不公、所有的罪惡……所有背叛和欺騙你的人！你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啊……我的玉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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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真，你要吃東西。”
零離俯下身，將一小勺燕窩送至雨真嘴邊，近乎歎息地勸說。
屋子裏昏暗極了，重重蜜色的帷幕將光線遮擋在窗外，隻留下黯淡陳舊的橙色遊移，模糊了屋內陳設的輪廓——雨真小小的身軀就蜷縮在屋內的一角，似乎和這大片昏黃色融在了一起，極難辨認。
雨真微微側頭，避開了勺子，將身體抱得更緊了。
多像啊……雨真有些空洞的眸子掃過屋內，神色有些恍惚：那些蜜色的光影模糊起來，變成了一朵朵跳著妖異的舞蹈的紅蓮。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漫天大火的夜晚，到處都是火……年幼的她在大火裏拚命地掙紮，無助地哭喊——然後，她就看見，一個俊美雪白的身影在大火中閃爍，大聲叫著她的名字，要救她出來……
夕顏哥哥……夕顏。
“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身子會吃不消的。”零離看著雨真憔悴的臉色和蒼白幹燥的嘴唇，忍不住眉心一緊，“你在折磨自己……這是逃避啊。”
雨真轉過空洞的眸子，視線仿佛穿透了他，怔怔看著前方的某處不說話。
沉默良久，零離終於認輸了：“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
然而雨真扯了扯嘴角，反而露出了一個蒼白得有些詭異的笑：“夕顏、夕顏他……他不要雨真了，他不要雨真了……他去了哪裏我都可以找他回來，可是現在……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真的不要雨真了……他把雨真丟下不管了……”
“醒醒吧！”零離丟下了白瓷碗，用力搖晃著雨真的雙肩，“不要這樣！以後的日子那麼長，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你的父皇怎麼辦？還有你的母後、你的皇兄們，還有……還有我——你難道要因為自己傷心而讓所有關心你的人都痛苦嗎！？就算是夕顏也不願看到這副樣子的你的！更何況，沒有什麼好痛苦的了……他愛的那個人，很早就已經不在了。”
雨真仿佛不曾聽到零離的話，隻是喃喃重複著：“他不要雨真了……”
零離起身，霍然拉開了蜜色的簾幕。
陽光沒有了阻礙，肆無忌憚地湧入了原本昏暗的房間，刺痛了雨真的雙眼，空洞茫然的眸子裏漸漸有了表情，她卻依然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隻是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雨真，”零離站在窗邊，聲音輕得如同夢囈一般，“我要走了，要去關外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許很長時間都不會回來了……如果是那樣，你會不會忘了我呢？……”尾音漸漸底了，飄渺得像入秋裏的第一縷風，雖然輕，但其中的蕭瑟意味卻足以刺破一切往昔的美好——淡金色的陽光就這樣潑灑在了那冰藍色的衣衫上，那俊逸而修長的背影第一次顯得單薄起來，在日光裏顯得有些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