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誰家新院滿啼痕}(1 / 2)

時間過去多久了?一個月?還是一年?

眼前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她努力睜開雙眼,卻也隻得到了一片昏黃模糊的影子。耳邊是不絕的笑罵聲和瓷器碰撞聲甚至碎裂聲,刺鼻的腥臭味夾雜著異常濃烈的酒的味道刺激著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冰冷僵硬得仿佛是化成了一尊石像,沉沒在大海的最深之處,靜靜體味時光的匆匆。

然而為何,一直都看不到藍色?

往昔的一切都浮現在了腦海裏,不管是黑暗和傷痛的,還是那僅有的一點光明的東西,光與影也罷,善與惡也罷,笑與淚也罷……都仿佛是過眼的煙雲,她是那樣地希望著,希望可以掙脫這重重的桎梏,然後歸於那一片蔚藍。

——可是她不能,因為她依然有著她所無法放開的東西。

恍惚之間,她依稀可以看到,有一個修長的純白色的影子在那裏微笑,並且說著:“你的歌聲真的很美。”宛如一個純白色的幻夢那樣不真實。

……

然而隻是刹那間,那個美麗的夢就碎裂成了千萬片——

“哎!真是好運啊!托著夕顏皇子大婚的福,咱兄弟幾個又有酒喝了!”

“是啊,聽說那個西域的公主可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啊。”

“那是自然!夕顏皇子才華橫溢,且又貌比潘安,如果娶的不是個貌美如花的美人兒,天下的人都會抱怨遺憾的!”

“你、你們說什麼?夕顏他成親了?他娶的是誰?是誰!?”忽然間,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竟清醒起來,撲到了牢門前用力搖晃著。

幾個獄卒一驚,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胖獄卒似乎是牢頭,“嘩啦”一聲將酒碗摔碎在地上,拇指粗的長鞭狠狠抽打下來,在雪洢的左頰和手背上留下了鮮紅的印痕:“你算什麼東西,夕顏皇子的名諱是你這樣的賤人可以隨便叫的嗎!?”

雪洢似乎根本察覺不到疼痛,用盡了全身力氣抓著牢門的雙手有些痙攣,眸子竟泛起了隱隱的暗紫:“我要你回答我!夕顏娶的是誰!?”

“媽的,半死不活的臭娘們兒,兄弟幾個是看你可憐才沒讓你馬上去見閻王,這倒等不及了麼?老子就送你一程!”說著,又一記狠鞭下來,如同狂風吹卷著飄零的枯葉,仿佛要將那一襲纖弱而枯萎的水綠撕成碎片一般。

嘴角沁出了血絲,而眸中的暗紫卻更加妖異:“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牢頭顫抖著滿臉的橫肉,倒有些差異起來:“嗬,命還挺硬,竟然沒死?”一麵說,一麵幹脆將牢門打開,徑直走了進去,抬手便又是一鞭,卻在看到那深紫色的眸子時略略遲疑了一下,依舊打了下去。

然而這次,卻並沒有發出長鞭抽打在皮肉上可怖的聲響。

“帶我去見他!聽到了沒有!?我要見他!!”雪洢一手抓住了長鞭,聲嘶力竭地大喊,嗓音竟有些嘶啞得如同困獸一般。

“放開!你這個瘋子!”牢頭被她瘋狂的神情嚇了一跳,慌忙想要將鞭子從雪洢手中抽出來,卻驚覺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力量竟然驚人地大。

旁邊幾個獄卒見狀,也慌慌張張過來幫忙。

雪洢眸中的紫色愈加濃烈可怖,殺意隨著那異常濃烈的悲傷無可抑製地洶湧而出——她無法相信……她無法相信!曾在無數個日夜裏,她幻想著終有一日能與他長相廝守,哪怕是身份的卑微,哪怕是路途的遙遠,隻要那一點點希望還在,她就永遠可以這樣等下去,無所謂紅顏老矣——而如今,這樣的結果教她如何能相信?教她如何能相信!

她忽然感覺到一種奇異的力量在支撐著自己,隨著心中殺意的湧動愈加強烈,原本廢去的雙足似乎也有了力量,她竟重新站了起來!——然而此時的她已無暇喜悅,身體伴著心中的意念不由自主地動起來,竟然在瞬間就將那牢頭和幾名獄卒格殺在地!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知為何,自從離開了林家,每當她起了殺意,心中黑暗的某處似乎都會毫不猶豫地回應她的願望,不斷地殺戮、不斷地品嚐著溫熱的血——她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麼,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