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走出門外的腳步頓了頓,難道樂悠悠從李佩蓉走後不久傷口就崩開了?是讓他倒水的時候麼?回頭看了一眼雙目緊閉,陷入昏迷的樂悠悠,她忍了多久?自己竟然一點兒沒看出來。
李佩蓉手忙腳亂的準備藥和藥布,要給樂悠悠換掉,一看李忘生還沒走,頓時喊道:“三哥,你回避!”
李忘生一怔,“哦”了一聲,閃到門外,給樂悠悠關上了內室的門。
李佩蓉沒想到樂悠悠的傷口會崩開,按理說不應該才是,除非是有了什麼變化,她的手有些顫抖,揭開樂悠悠腹部上的藥布,長好的肉翻了出來,傷口邊緣除了血痂還夾雜著些許的黑色粉末,“這是什麼?”李佩蓉沒有給樂悠悠配製過這樣的藥膏,她用手指蘸了點放在鼻下聞了聞,除了血腥味沒有其他的味道,還是血腥味蓋住了黑色粉末本身的味道?電光火石之間,李佩蓉想起來一種毒藥。
黃泉水,世人都以為黃泉水這種毒藥是水,其實黃泉水是一種粉末狀的毒藥,食用者身體不會出現任何的不適,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死亡,卻會生不出來孩子,是斷子絕孫的藥。
李佩蓉給樂悠悠配製的藥膏,正巧和黃泉水衝突,把黃泉水的毒素從樂悠悠的身體裏逼了出來,難怪傷口會莫名其妙的崩裂了。
“你家小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李佩蓉幽幽的歎了口氣,“她身體裏的毒被我的藥膏逼了出來,身體算是幹淨了。”
連翹苦笑起來,“佩蓉姑娘應該問奴婢,我家小姐沒得罪多少人才是。”
想到樂悠悠與她同樣是嫡女的身份,李佩蓉附和道:“身為嫡女,大多如此了。”
連翹給樂悠悠擦拭額頭上的汗,李佩蓉欠了欠身,“你家小姐醒了叫我就是,我晚些走。”
連翹感激不盡,點頭應了。
李佩蓉走出去,看見佇立在門外陰影下的李忘生,柔聲道:“這位樂大小姐可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李忘生眉毛一挑,走過來,扯下外衣,給李佩蓉搭在身上,李佩蓉沒拒絕,捧著雙手,哈了一口氣,“她啊,要不是受了那麼重的傷,體內的毒未必會排出來,話說回來,三哥你沒看出來她的傷口崩裂了?”
李忘生搖搖頭,“她沒說。”
那就是一直忍著了,崩裂的不僅僅是腹部的傷口,大部分的傷口全崩裂了,她忍到現在,聯想起樂悠悠身重二十八道劍傷,還能挺著等到李忘生,李佩蓉對樂悠悠突然萌生崇拜之情,“她真是個奇女子。”
李忘生不語,樂悠悠傷口崩裂開來,與他說話時,眉頭都沒皺一下,樂悠悠故意刁難他,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吧。
“三哥,”李佩蓉輕聲開口,“她歡喜你。”
“我知道。”李忘生淡淡道,“等風頭過去,我還是會離開京城。她,不適合我。”
李佩蓉歎了口氣,“她是個好姑娘,你卻要辜負她。”
“她不是唐秋玉。”李忘生頷首,“我的事,你不必插手。”
一句話,把李佩蓉的嘴堵得死死的,她能看出來樂悠悠多麼歡喜李忘生,可是李忘生把自己逼到死胡同裏,死活不肯出來,但願時間能改變一切,能讓李忘生感受到樂悠悠的心意,李佩蓉和唐秋玉的感情固然比樂悠悠深厚,隻是唐秋玉已經死了近四年,李忘生年過二十還未娶親,樂悠悠又對他感情那麼深,李佩蓉覺得是樂悠悠配得上李忘生。
過了一會兒,連翹推開門,低聲對李佩蓉道:“我家小姐醒了。”
李佩蓉把李忘生的外衣物歸原主,跟連翹進了屋。
李忘生站在門口,把外衣掛在手腕上,不得不承認,內心對樂悠悠的印象在一點一點改變,初見她,她欲撞養和殿的柱子,再見麵,她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而今,她在躺在床上,遍體鱗傷未喊一個疼字,的確,她是一個好姑娘,可惜,他終究要辜負樂悠悠了。等到查出來誰要謀反,把那人就地正法後,他會離開京城,選一座山腳下,看日出日落,那是他曾許諾給唐秋玉的承諾,給她一世安穩。
樂天派和樂飛宇一大早晨就進宮見皇太後了,皇太後聽聞樂悠悠遇刺,還弄得一身是傷,當下讓桂嬤嬤拿出黑玉膏來,賜給樂天派,讓樂天派不用擔心樂悠悠會留下疤痕,可是皇太後沒有見到樂悠悠腹部傷及內髒的劍傷,是連黑玉膏都不能去掉的疤痕。
卜一凡正巧在養和殿,聽到皇太後拿出黑玉膏給樂悠悠,臉頓時就陰了,黑玉膏千金難求,皇太後眼睛眨都沒眨就賞給了樂悠悠,樂悠悠就算成了劍下亡魂,那也是為了朝廷做貢獻,現在卻要耗費黑玉膏給樂悠悠,樂悠悠一條命抵不抵一瓶黑玉膏?不,樂天派、樂飛宇再加上樂悠悠恐怕都不頂一瓶黑玉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