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李佩蓉來將軍府給樂悠悠換藥。
樂悠悠躺在床上,盯著帳幔,聽到輕盈的腳步聲,困難的轉了轉頭,就瞧見一雙帶著笑意又明亮的眼睛,“謝過佩蓉姑娘的救命之恩。”
“哪裏。”李佩蓉溫和的笑,“我倒是佩服悠悠姑娘能忍受這麼重的傷,硬是撐到我三哥來救你呢。”
若不是李國公和李忘生父子不合,在飯桌上吵了起來,李忘生怎麼會負氣回到將軍府?冥冥之中像是有羈絆一樣。
李佩蓉盡量輕柔的給樂悠悠換藥,可是她傷得太重了,摘下藥布的時候,總會帶下來血痂,李佩蓉沒有聽到過一聲樂悠悠的疼呼聲,換好藥,抬頭看樂悠悠,樂悠悠已是滿頭大汗,緊緊咬著牙,見李佩蓉換好了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你怎麼不喊疼?”李佩蓉呆呆的問了一句。
樂悠悠苦笑,牽動了臉上的傷,“呲”的吸了一口氣,“我喊出疼來,是能減輕我的痛楚還是不再需要換藥了?佩蓉姑娘,你盡力了。”
李佩蓉一時失神,或許她知道唐秋玉和樂悠悠哪裏相似了,就是這一股頑強的勁,隻不過,樂悠悠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家小姐,樣貌上比唐秋玉差了十萬八千裏。
“佩蓉姑娘?”樂悠悠輕輕的喚了一聲。
李佩蓉一怔,眼角有些濕,唐秋玉死了四年了吧?抽了帕子,擦拭了眼角,“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在悠悠姑娘麵前竟然情不自禁。”
李佩蓉說得含糊,樂悠悠聽得懂,她笑道:“那倒是緣分了。佩蓉姑娘,聽聞你是神醫的大弟子?”
為了救樂悠悠,李佩蓉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般出診她都是蒙著麵紗,世人並不知曉李佩蓉是神醫的大弟子,但是沒關係,隻要不暴露李忘生的身份就好了。
李佩蓉知道樂悠悠想說什麼,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師父雲遊四海,連我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樂悠悠盯著李佩蓉半晌,李佩蓉溫和的笑,對上樂悠悠忽明忽暗的雙眼,“我不為難佩蓉姑娘……但是能不能請佩蓉姑娘給我祖母診脈?”
“這……”李佩蓉沒見過太夫人,救人是她的職責,李忘生沒有對她提起過,就是不想讓她插手。
“我祖母應該是中毒了。”樂悠悠回想起這一陣子太夫人的身體狀況,不像是正常的年老身體功能退化,人的身體沒有那麼快退化的,前幾天還能笑眯眯跟她聊天,沒幾天就不行了。
“中毒?”李佩蓉反問了一句,那麼李忘生為什麼不出手救太夫人?即便是李忘生不出手,可以告訴她呀,是怕她惹上麻煩麼?
“對,”樂悠悠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雖然我不是十分肯定,畢竟我沒有學過醫術,但是我祖母的身體變化太快,讓我沒辦法不往中毒去想,拜托你了佩蓉姑娘。”說著,樂悠悠抽出蓋在被子下邊,裹著藥布的雙手,勉強的握住李佩蓉的手,目光中帶著懇求。
李佩蓉不僅人溫柔,心腸還軟,被樂悠悠這麼一說,當下答應道:“好,我這就去看下樂太夫人。”她剛站起來,一轉頭,看見一張陰沉的臉,“三哥……”
李忘生蹙眉。
李佩蓉垂下眼瞼,手足無措起來,她是不是惹李忘生生氣了?
李忘生片刻歎了口氣,大步走到李佩蓉麵前,揉了揉李佩蓉的頭頂,小聲囑咐道:“量力而行。”
李佩蓉笑著抬起頭來,眼睛異常明亮,“知道了。”
“這裏有李大人,連翹啊,你帶佩蓉姑娘去太夫人房裏。”說著,樂悠悠暗自衝連翹眨了眨眼。
李佩蓉看了看樂悠悠,再看了看李忘生,若有所思的笑了起來,“麻煩連翹了。”
連翹白了樂悠悠一眼,哪有她家主子這樣的,非要支開她,跟李大人共處一室!
樂悠悠伸手捂住胸口,故作痛苦的樣子給連翹看,連翹嘟著嘴巴,“好嘛,好嘛!奴婢這就帶佩蓉姑娘去太夫人那裏。”說完,又瞪了樂悠悠一眼。
這主仆二人倒是有意思,李佩蓉抿著嘴笑個不停。
男女獨處,促進她和李忘生發展不是?
連翹不放心,走到門口還回頭看了一眼樂悠悠,樂悠悠的目光早釘在李忘生的身上了,氣得連翹直跺腳。
李忘生靠在樂悠悠房門的柱子上,雙手交叉疊在胸口,暗想樂悠悠哪來的精神,明明遍體鱗傷,還恬不知恥的支走了連翹,他完全可以帶李佩蓉去見太夫人的,怎麼神使鬼差的留下來,任連翹給李佩蓉帶路?難道他對樂悠悠……不,不可能,胸口處唐秋玉的遺信滾滾發燙,一邊又一邊在提醒李忘生,今生今世的摯愛隻有一個唐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