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曲臨江仙說盡古今多少事(3 / 3)

“人生啊,總是不那麼一番如意。你有能力做好事的時候,就多做好事,做不了,也別想著走歪門邪道害人。這年代的讀書人,大多都被世俗蒙蔽了眼睛,偏了,偏了。”

“先生不會是給學生開小灶授課吧。”

“嗬,算是吧,你願意聽,就聽,不聽,我難道還會罵你不成。”

“夫子私下授課,學生當然要仔細聽。”陳厚顏倒裝起了好學生,笑道:“其實,人的一生,就如那東流的長江。正所謂,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夢罷了。隻是,你願意這個夢,是好夢,還是噩夢,全憑你自己做主了。”

“嗬,倒是這個理!”秦之問聽出來陳厚顏剛才念的兩句,好像是詩,又或者是詞,雖然隻有兩句,磅礴之氣已顯。

“小友剛才所念的兩句,不知道有沒有下闋!”

秦之問也是隨口一問,陳厚顏如和朋友尋常聊天,望著遠方的秦淮河,很隨意,道:“嗬嗬,以前聽人念過,覺得有意境,秦老見笑了。”不經意間,下闋從他嘴裏念出來。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看過三國電視劇,記憶尤深就是開場那首混合著美聲的歌詞。猛將如三國牛人,也滾不過曆史的車輪,人多渺小啊,最後不過成為一捧黃沙,所以陳厚顏覺得,還是曹孟德說得好,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秦之問可是詩詞方麵的行家,剛才陳厚顏念的,上下各五句。雙調六十字,前後闋各三平韻,一韻到底,應該是教坊中傳唱頗久的《臨江仙》。

他一生中,不知道聽過多少人的佳作,但今天聽到陳厚顏剛才隨意念的這首詞牌,饒是他久經歲月,遇事無數,竟也從中勾起思緒,被此首詞牌打動,亦或者,他就是如詞牌縮寫,引起共鳴。

“小友這首臨江仙,是自己作的?”

“額,以前在江上,聽一打漁翁唱的,覺得好聽就記下來了。可不是我寫的,我這人寫不出來那些傳世的詩詞。”

這個年代,雖說沒有版權,更沒有人指責他侵權盜版。但陳厚顏可不想以後被人拉上參加什麼詩會之類的活動。還是早早說明自己是文盲好了。

這樣的詞,也不像一個年輕人寫出來的,秦之問相信是那打漁翁寫的,繼而又覺得陳厚顏誠實,換做其他人,說不定將此詞據為己有,也無人考證。

倒是有點對陳厚顏刮目相看,秦之問笑道:“想那打漁老者,肯定是一個文詞大家。”

陳厚顏嗬嗬笑著,非常配合秦之問豐富的想象。

“秦老,時候不早了,我看你那友人,估計不會來了,河邊風大,不如回去吧,你這衣服,太單薄了,生病了可不好。”這老頭穿一件單薄春衫,陳厚顏出於朋友間的關心,覺得勸他回家比較好。而且,剛剛發生過刺殺事件,老年人雖說生性豁達開朗,但總是有不舒服的情緒。

“我再等等。小友要是有事,就先走吧,年輕人嘛,誰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兒,哪像我們老頭子,整天除了下棋遛鳥,就沒時間打發殘年了。”

見秦之問執意等他那位好友,估計是人家多年未見,相約不見不散。陳厚顏不好意思留下來打攪,借著秦之問的話,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走吧,別耽誤了自己的事。”秦之問揮手相送。直到提著醬油瓶的陳厚顏消失在視線中,這老頭才自言自語嘀咕著:“看不透,看不透啊。”

此間,河上,隱約的霧氣中,一艘兩層閣樓高的畫舫,劃破了水麵,悄悄靠在了遠處的碼頭上。

有風拂過,吹動碼頭邊,像一個個美人跳舞般的柳條。

柳枝展,春風拂。從那畫舫上走下來一個娉婷婀娜的女子,懷抱古琴,搖曳身姿,步步生蓮。

女子穿過河堤,來到了秦之問所在的地方。

隔遠遠的,這女子得體地施禮:“蘭君讓秦相久等了。”

“不久等,剛剛好。”秦之問哈哈笑道:“天下又有幾人,能等來李大家的相見,老夫算是幸運之人嘍。”

李蘭君幽幽一笑,如蘭草,清麗脫俗。